第三十五章(第3/4頁)

“你也無需和我客氣,玉兒年雖小,我心疼她,”王嫂子嘆了口氣,也不再多留,“飯我都做好了,灶裏的火也熄了,你先去吃些,等玉兒醒了,再喂她。”

等到院門被合起,沈臨川才又轉頭,摸了摸施玉兒的手,然後去了廚房。

院子不大,他住了這段時間也早就摸清布局,鍋裏的飯菜都熱乎,王嫂子只炒了一個土豆肉片給二人,還煮了兩個雞蛋。

沈臨川嘗了嘗味道,在盛飯時被燙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之前都是施玉兒為他盛飯,盡管自己惹她生氣,她也未曾在這方面有所疏忽。

他垂下眸子,將飯菜又溫回鍋裏,草草吃了兩口後便開始為她兌藥。

藥包並不大,他擔憂將藥粉兌多,只能用指間摸索著分出來,反復確認後才敢兌溫水端進屋裏喂施玉兒。

與方才喂水一樣,他將藥渡給了施玉兒,藥有些苦,他察覺到懷中人想躲,於是只能將她箍住,讓她將藥盡數咽了下去。

藥喂完後,沈臨川將她放在床上躺好,又親了親她的唇畔,才拿帕子將她的唇上擦凈。

他脫下外衣,上床將她擁在懷中,用自己滾燙的掌握著她的掌,足貼著她冰涼的玉足。

客棧,天字房三號。

趙滬執鞭來時,張蓬萊正在屋裏喝酒,見他來,便將衣裳一脫,露出上身,灌了一口酒,滿不在乎地說道:“來吧。”

今日是第一日。

他們都知道沈臨川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物,趙滬用布巾將長鞭擦拭著,說道:“你不要怪我,亦不要怪主上,從前死在主上手裏的人那麽多,你我二人活下來靠的是忠心,若是我們對主上失了忠心,便就真的沒了活路。”

張蓬萊嗤笑一聲,罵他道:“厚者薄,薄者後,你這個本末倒置的東西,與我講這些虛頭巴腦的話,我待在主上身邊的時間不比你的少,我若是對主上不忠心,還能有誰比我過?”

“主上罰我僭越,罰我無故傷人,我自然認,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擔,我怕什麽?我有什麽不敢認?何時需要你來對我說這些狗屁不通的廢話?”

趙滬抿了抿唇,揮鞭抽在他的背上,神色不變,繼續說道:“我自然知曉你的忠心,只是擔憂你會怨主上為了一個女子如此罰你。”

張蓬萊死咬著牙關,答道:“我是主上最忠誠的下屬,就算主上要我這條命我也願意給,咱們主上是峻嶺之巔、洪溪之畔的大人物,我就是看不上那個村婦,她如何配得上我們主上!”

他喘著粗氣,趙滬蹙眉,見他不知悔改,手下的力氣便大了一些,斥道:“主上喜歡誰,願意和誰在一起都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情,那女子願意為了主上連命都不要,難道還不足以見真心麽!”

“一日半碗血能丟什麽命!”

張蓬萊痛的跌在地上抽搐,拼盡力氣吼道:“我就是不服!就算是公主都配不上主上,更何況她一個村婦!”

他瘋了,趙滬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執著些什麽,他將鞭收起,冷聲道:“主上不是你的什麽東方諸神,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自然是要娶妻生子,難道你看著主上孤獨一輩子就你才開心麽?”

“呵,若是有能配得上主上的女子,我自然是為主上高興,”張蓬萊跌跌撞撞站起來,冷眼道:“夏家虎門嫡女與主上八字命格都配,二人是天生一對,上官家嫡次女若是嫁給主上,恰能輔佐主上大業,她們二人才算良配,而不是那個村姑!”

趙滬氣的唇都在哆嗦,忙令他閉嘴,“你這個混賬!主上忠於皇上,他要成什麽大業,你胡說些什麽?”

“呸!”張蓬萊提起桌上的酒猛灌一口,然後砸向趙滬,“皇帝他!一個黃口小兒,他也配讓主上效力?咱們主上是九天青龍命格,你懂什麽!”

趙滬忍無可忍,一掌將他劈暈,腰間長劍抽出,橫在他的頸前,額上青筋直跳,面上浮現出一絲掙紮。

他閉了閉眸,深吸一口氣,手起劍落,了結了張蓬萊的性命。

此人盡管有奇才,但如此口無遮攔,心胸狹隘,只會給主上留下隱患,讓皇上對主上猜忌不斷,若是某日他快嘴瞎說了些什麽,那又會給主上帶來不小的麻煩。

趙滬的眼眶通紅,他將張蓬萊沒喝完的酒澆在他的屍體上,然後將火折子丟下,看著熊熊大火將張蓬萊的屍體湮沒。

主上身邊不缺忠心之人,但絕對不能有心思詭異之人的存在。

申時過,天便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施玉兒睡了很久,久到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當她睜開仿佛有千斤重的眼時,卻看見守在自己床頭的人。

她的手被緊握著,身上很暖,沈臨川並不知道她醒了,他的發絲貼在面頰之上,眉間有一絲的疲憊,施玉兒看見他的劍眉濃黑英挺,長睫落下一道陰影,眸中仿佛凝著寒霜雨露,有化不開的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