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心意

沒過好大一會兒,兩個總角丫頭便流水價兒地端著菜肴走進了這間水榭,將造型各異、精美異常的瓷盤子一個個地盤在一張圓桌之上。

圓桌造型迥異,竟然是兩部分合拼而成,中間一部分,居然是可以轉動的。

“這麽快?”蕭誠咋舌地看著重新換了一套衣裙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江映雪,瞪大眼睛問道。“你居然還來得重新換了一套衣服,再化個妝?”

江映雪笑著替蕭誠倒了一杯酒,道:“只要二郎來了天香閣,我便會讓後廚裏準備好相應的食材,所以速度自然就快了。剛剛動了煙火,身上有些油煙氣,怕熏著了二郎,自然要整治一下的。”

“每次都這樣,但我在這裏吃飯的時候可不多,豈不是浪費了?”蕭誠搖頭道:“早知如此,你跟我說了,我自然就會留下來吃飯,而且這菜也著實多了,你我二人,怎麽也吃不完的。”

“不管二郎在不在這裏吃飯,我這裏都要備好的。”江映雪輕描淡寫地道:“再說也不會浪費的,二郎不吃的話,便讓後廚送去外頭或者制香院了。”

替江映雪挾了一著菜放到面前的小碟中,蕭誠認真地道:“有心了。”

江映雪眉開眼笑地替蕭誠將面前盛菜的小碟夾滿:“二郎嘗嘗,沒事兒的時候,我經常練習技藝的,知道二郎嘴刁著呢,便是樊樓的名廚,也常聽二郎你說他們這不好那不好的。”

蕭誠哈哈一笑,嘗了一口碟中的菜肴,然後在江映雪滿心的期盼之中,肯定地道:“樊樓的大師傅,果然是不如你的。你要是去樊樓應聘,他們的大廚子,立馬便得卷鋪蓋。”

“二郎取笑我了。”江映雪心滿意足,卻又心花怒放。

“不過呢,現在也沒有那個酒樓請得起你了,所以啊,你也只能給我做菜了!”蕭誠大笑,端起了酒杯:“喝一個?”

“我敬二郎!”

叮的一聲清脆的聲響,兩只小酒盅碰到了一起,一杯酒下去,江映雪瞬間便是暈生雙郟,眼波迷離起來。一雙丹眼輕瞥了一眼蕭誠,站起身來重新提起酒壺,裙裾隨輕風而舞,暗香隱隱撲面而來,當真是風情萬種,看得蕭誠都有些兩眼發直。

“這酒真不錯!”幹咳了一聲,蕭誠低頭看著又被滿上的酒杯,不敢再多看對面的美人,自己又不是柳下惠,可是做不到坐懷不亂的。

卟哧一笑,江映雪道:“二郎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酒,可還是按你所說的法子釀造的。外頭都買不到的,自家的酒,當然是好的。什麽瓊波、玉漿、仙醪、流霞、清風,比起我們自家的酒來,提鞋兒都不配。”

江映雪嘴裏的瓊波是班樓釀制,玉漿是蠻王家釀制,仙醪是八仙樓所出,流霞清風卻是高陽店所出,這幾家可都是汴京城中赫赫有名的七十二家正店之一,有著正式的釀酒牌照的,他們所釀造的酒,不但在自家酒樓賣,也要外面的那些小店批發的,每年賣出去的酒,不可量計。

“他們的酒,也是不錯的。”蕭誠自矜地笑了笑。

“比起我們的也還是不如。”江映雪道:“二郎,要不要我們也弄一個釀酒的牌照,這每年也是一大筆收入呢!”

一個釀酒牌照,便意味著大筆的財富,自然不是那麽好得的,不過以蕭家如今的勢力以及天香閣本身的影響力,想弄到一個,也並不是什麽難事。

“不了!”蕭誠搖了搖頭,“一個天香閣,攤子已經夠大了,每年的出息,也足夠我們做很多事情了。釀酒這行業,太招人眼,想藏點兒什麽都難得藏住,如今我們蕭家又正站在風口浪尖兒之上,我實在是沒心思去弄這一些。我弄這酒,主要還是為了你這天香閣制香所用,余下一點兒,咱們自己夠喝就好了。”

江映雪對於蕭誠是言聽計從,聞言只是有些遺憾:“只是可惜了這等好酒。”

“等時機吧!”蕭誠道:“再過些年,等你家二郎我在朝廷上立住了腳跟,有了實力,那便不怕有人來挑刺兒了,到了那個時候,再弄也不遲的。”

“哪也用不了幾年了!”江映雪開心地道。

“早著呢!”蕭誠道:“我的年齡擺在這裏,朝廷之中,可是要論資排輩兒的,年資不到,說什麽也白搭。”

“那就狠狠的多立幾個功勞,甘羅十二為相,二郎你過幾年,說什麽也能弄個相公做一做!”江映雪對自家意中人,那可是十萬分的自信。

蕭誠大笑著喝了一口酒:“甘羅十二為相,不過也就是一個樣子貨罷了。哪像如今國朝的相公,那可一個個都是實權在握,連陛下都要尊重的。二十幾歲當相公在本朝,是想也不要想的,太過於年輕了,那置當今官家何地?真要當上幾十年相公,繼任的皇帝,還能做事嗎?真要當上相公,低於四十,是不用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