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心意(第2/2頁)

“那豈不是還要幾十年功夫?”江映雪失望地道:“戲文說書裏都不是這樣講的。”

“所以那是戲文啊!大家看著高興便好。”蕭誠笑道:“我啊,多努力一些,到時候爭取能盡早去督政一方,去做上幾任知縣知州什麽的,到時候你就到我的地盤上去,想制香便制香,想賣酒便賣酒。不過我可不是司馬相如,斷然不許你去當卓文君,當盧賣酒的。”

“司馬相如差一步就是一個負心漢,二郎怎麽會像他?”江映雪輕聲道。

蕭誠點了點頭,“放心,我是肯定不會給你寫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的信的。”

“即便是寫了,我也不會怨二郎什麽,也不會作什麽怨郎詩的。”江映雪抿了一口酒,輕聲道:“如果二郎到時候心中沒有我了,我自會悄然離去。只與二郎有這一段因緣,映雪這一生也就心滿意足了。二郎放心,我決不會讓二郎你為我感到困撓的。”

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麽?

江映雪說得輕松,似乎是理所當然,蕭誠心中可不這麽想。

真要這麽做了,自己豈不是給司馬相如提鞋都不配了嗎?人家至少在讀了怨郎詩後,還幡然悔悟,從此回心轉意,與卓文君相親相愛去了呢!

伸手捉住了江映雪的雙手,蕭誠肯定地道:“我說過,讓你放心,咱們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映雪從不求能從蕭家大門進去。”江映雪柔聲道:“二郎心中有我,此生足矣。”

能從蕭家大門進去,那就須得是明媒正娶的當家娘子,大婚之日蕭家方才會大開中門迎進去,如果是姬妾,也不過是一頂小轎自邊門而入了,沒有特別的因緣際會,連族譜也入不了。更不用說外室了,那是純粹的連個名份也沒有的。

以江映雪如今的地位和財力,如果不是愛極了蕭誠,又豈會說出這種話來。

蕭誠只敢說想辦法解決,實際上他也知道,這裏頭,關礙極大的。

他真敢公開跟老子說要迎娶江映雪,只怕蕭禹當場就得跟他翻臉。

與那些貪念江映雪錢財的人家不同,蕭禹眼下正努力地向著真正的世家士大夫階層奮鬥,而蕭誠更是他的希望所在,迎娶一個拋頭露面的商賈之女,只怕蕭家的臉面立時便要掉落一地,便連他們如今的姻親,保國公高氏一族,信陽韓氏一族,也會看不起他們的。

這就是現狀,不是蕭誠能違備的。

除非他敢破家而出。

但他真敢這麽做了,不但士大夫階層容不得他,便連普羅大眾也是饒不過他。

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了他。

皇宋可是以孝立國治國,爹娘老子將子女打死了都不用治罪的。要是誰被自家爹娘告一個悖逆不孝,最嚴重的時候,是要掉腦袋,輕則也要搞一個流配的。

到了那時候,蕭誠莫說想當官、想治國平天下,能活著都是一個問題。

而江映雪也正是知道這裏頭的關竅和難題,更是知道蕭誠胸懷天下,才會這麽跟蕭誠說,不想讓蕭誠為了自己而苦惱。

日東西移,江映雪卻是醉倒了。

今日她心中歡喜,卻是多貪了幾杯。以前蕭誠可從來沒有對她這麽明確地做出過未來的什麽保證,但今日,卻是明明白白地說了,幾年下來,江映雪卻是很清楚,蕭誠是那種絕不輕易承諾,但一旦說出了口,就必然是言必行,行必果的。

心中忐忑盡去,自然是歡喜不盡,至於名份什麽的,她是真懶得去想,既然有著如此大的關礙,那又何必讓心上人為難呢?

自從當年險些破家滅門,獨立支撐門戶很長一段時間的江映雪,卻是將這世事,看得透透的了。

將江映雪扶進內室放到了床上,又牽了薄毯子搭在她身上,然後招呼了江映雪的兩個貼身小丫頭進來服侍著,蕭誠這才出了天香閣。

日頭雖然往西走了,但外頭仍然是暑氣逼人。

“二郎,剛剛你在裏頭的時候,錘子哥找過來了,說是孫拐子到了天工,跪在那裏頭了,就求著見二郎你一面呢!現在是不是過去?”

“多長時間了?”

“快一個時辰了。”李信偷偷地瞅了一眼蕭誠,“我沒敢進去打擾二郎,讓錘子哥先回去了。”

“做得不錯,就該讓他多跪一會兒!”蕭誠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