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努力的人
密集的鼓點聲響起的時候,安靜的營房瞬間便沸騰了起來。
一個個的士兵從溫暖的房裏沖了出來,在沒過踝腕子的雪地裏列隊。
而在最前方,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穩穩地戳在了那裏,鷹隼一樣的眼睛,正在掃視著麾下的士卒。
三通鼓還沒有敲完,八個百人方陣已經在他的面前擺得整整齊齊。
另外兩個百人隊,一個是騎兵隊伍,負責外圍的探察警戒,一支步卒,今日卻是負責營盤值守。
張任滿意地點了點頭,比起半個月前,足足提高了十息時間。
揮了揮手,他沒有多發一言,隊伍卻是熟門熟路地開始沿著營房的外圍柵欄邊跑了起來。而跑在最頭裏的,便是張任。
每天的早課,不管天晴下雨,雷打不動。
除非是在作戰時候才會取消。
老兵們已經是習已為常,但新近加入的士卒,卻是叫苦連天,原本以為新兵營的生活,已經是地獄模式,但沒有想到,進入軍營之後,才知道新兵營那完全是小孩兒子過家家。
在新兵營,反正大家都很菜。
但到了部隊之後,一群菜鳥碰上一群虎狼,那日子可就過得慘兮兮了。
老兵們輕而易舉能完成的任務,新兵們卻是步履維艱。
新兵營的指標,對於老兵們來說,只是及格線,而不是最終線。
特別是張任這個營。
一千戰兵,其中八百人都是白羽軍老卒,年齡都在三十歲左右,只有兩百人是剛剛加入的新兵。
周全統帶的一個統制五千人,除了周全自己的老營之外,戰鬥力最為強大的,就是張任這個戰營了。
張任探親回來之後,交給他的,就是這樣的一支部隊。
彪悍的老卒們在張任的面前,一個兒都沒有炸毛兒的。
原因很簡單,張任這家夥,塊頭大,拳頭硬,打肯定是打不過他的。
關鍵是,犯在他手裏,先是揍一邊,然後還要給你講道理。
身為讀書人的張任講起道理來,那也是一套一套的,聽得人頭皮發麻。
老卒們大多不識字,對於讀書人出身的營將,倒是另添一份尊重。
當然,也不是沒有刺兒頭,但在挨打,聽講道理,再挨打,再聽講道理的過程之中,也一個個的都心服口服了。
老兵如是,新兵就更不用說了。
特別是當營將汗流浹背,脫下身上的衫子,光著膀子站在他們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就更沒有勇氣反抗他了。
那身上的傷疤,讓人忘而生畏。
一個能文能武,能說能打的頭頭,怎麽能不讓人服氣呢!
而對於老兵來說,這樣的一個人,還是他們廣西的女婿,那就更要多給幾分面子了。
張任帶著麾下進駐杞縣已經足足一個月了。
他在周全大營的左側五十裏處。
周全這個新上任的統制,膽子大得很。
他自己頂在最前頭,直面對手。
用他的話來說,老子頂在最前頭,要是遇到了什麽危難,左右兩翼的都得飛奔來援助我,要不然,回頭老子就能砍了你的腦袋,你還沒處說理去。
這樣的混帳邏輯,便連魏武也拿他沒辦法。
駐守杞縣,是周全的任務,如何排軍布陣,自然是他說了算。
當然,這樣的統制,也讓全軍上上下下五千人服氣。
如今白羽軍已經擴充到足足兩萬人了。
而周全帶領的這支部隊,亦是僅次於魏武主力的隊伍,新兵最少,只占兩成,剩下的,都是百戰老卒。
像另一個統制張藉,麾下雖然也有五千人,但基本上沒有多少白羽軍老底子,不是降卒編練,就是剛剛進入軍隊的新軍,戰鬥力與周全所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只不過張藉這個人也很傳奇,屬於那種天生自帶光環的福將,功勞有時候找都要找到他的頭上。
僅憑這一點,魏武也從不小覷他。
運氣,也是將領們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這事兒,你說不清道不明,但他還真就存在。
在睢縣一戰之中擊敗盧本安之後,大宋軍隊旋即向前挺進,直到占據了杞縣之後,這才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而杞縣,距離東京,已經不過百裏之遙,可謂是近在咫尺了。
新建的營房雖然是土胚茅草房,但裏頭卻修了火炕,士兵們更是從頭套到腳下鞋襪,都是入冬之前新發下來的嶄新的冬裝,而且是兩套。
據說,以後每一年都會再發兩套。
一套是輕薄的羽絨,一套是厚重一些的棉絮。
在武校學習的時候,張任曾經去參觀過軍用品的很多工坊。
軍服工坊便在其中。
據張任所知,現在專門制作冬服的工坊,基本是都是首輔蕭家的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