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說親

滎陽郡守丟了魂魄似的跟在隊伍後頭,哪怕被強制退休,總要回城收拾包裹。

此人說冤也冤,但將他免職,道理也說得通,畢竟此事被高澄親自撞見了,玩忽職守、縱容豪強殺害百姓,若只是降職原調,高澄一向愛民的人設也會垮掉。

他守住了底線,沒有殘害往衙門申訴的苦主,高澄便給他留了性命,甚至賜金放還,也算開恩了。

在城外迎候的鄭偉壓根不知道大禍臨頭,眼見護衛高澄車駕的隊伍緩緩駛來,還在暗暗期待著齊王能夠給予自己機會展現武勇。

可車駕才到眼前,鄭偉便被人給拿下了。

鄭偉雖是滎陽鄭氏的重要成員,但高澄領八萬胡兵出巡,捉這麽一個無知無權的庶民,若還是要小心翼翼未免太掉價。

原時空鄭偉能憑借家族影響力,糾合上萬民眾,可如今時代變了,他要再能輕易的聚眾叛亂,只能說高澄前些年對底層人民的德政,以及對士族的打壓,全都白幹了。

“我不曾冒犯大王,為何要拿我!”

鄭偉不敢反抗,卻還是一個勁地在喊冤,周圍眾人也一個個人心惶惶,摸不準高澄究竟是何用意。

高澄並不理會迎駕人群的嘈雜議論,只是喚來鄭述祖,交待道:

“此案暫且交由你來查辦。”

又安撫因鄭述祖主審而略顯慌張的苦主夫婦道:

“鄭長史必會秉公辦理。”

說罷,深深看了眼鄭述祖,鄭述祖當場表態道:

“鄭偉行禽獸事,童子何辜,卻遭殺害,下官亦感震驚,還請大王放心,下官絕不姑息養奸,遺禍宗族。”

高澄微微頷首,便讓鄭述祖帶了苦主夫婦當眾公審。

鄭述祖走後,高澄對陪坐在左右的高孝璋、高孝瑜教誨道:

“若有不公之事,如豪強虐民,鬧到了你們眼前,天下人的眼睛都注視著你,無論施暴者與你等關系如何親密,也需秉公辦理,若徇私枉法,不僅使各地豪強有恃無恐,更寒了民心。”

小高王雖然打算把自己的兒子們都給熬走,但天有不測風雲,壽長壽短,難以預知,也不能松懈了對兒子們的教育。

兄弟倆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高澄不知道兩個兒子究竟有沒有聽明白,聽進心裏去,但他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畢竟還是兩個未滿五歲的孩童,高氏子孫再怎麽聰慧,到底也有個度。

鄭述祖在城門口高與眾人宣讀案情,揚言若此案屬實,必將依《太昌律》懲處,鄭偉心知死罪難逃,便要暴起反抗,憑著一身蠻力才掙脫開束縛,便被更多人牢牢摁在地上。

在此期間,高澄的車駕未作停留,徑直駛入城中,他也看到了鄭偉所謂武勇,只是內心對此不屑一顧。

任憑鄭偉在後頭如野獸般嘶嚎,高澄卻享受著兩旁民眾由衷的頂禮膜拜。

鄭偉殺人案在滎陽城裏算不得秘密,只不過還未傳到梁州刺史趙彥深的耳朵裏,畢竟梁州州治在大梁,而非滎陽。

對齊王歌功頌德的山呼海嘯中,高澄回頭對兩兒子得意道:

“與這樣的場面相比,莫說懲處區區一個鄭偉,便是親眷作惡,也該治罪。”

稍後,又與兩兒子回憶起了當年在冀州捉拿尉景,當著信都百姓的面狠狠抽了表兄尉粲一百馬鞭的往事,他笑道:

“那時才叫盛況空前,整個信都城的百姓幾乎都來圍觀,拍掌叫好聲險些將為父的耳朵震聾。”

在兩個兒子崇敬的目光中,高澄笑容更是得意,他甚至起身掀開門簾,走出車廂與道旁百姓們揮手致意。

當然,也就是片刻的功夫,惜命的小高王又回到了車廂之中。

可能是前身被刺殺,讓他有了被迫害妄想症,在事關自身安危這一方面,總讓人覺著高澄謹慎的過了頭。

從好幾年前,高澄就已經不再乘露天馬車了。

大魏齊王在滎陽暫歇,城防已經被隨行胡兵接管,齊王府一大家子人自然要在城中最大的宅院裏借住。

滎陽鄭氏早已經清理了宅院,供期望齊王府眾人落腳。

高澄把鄭偉交由鄭述祖審理,其實並非是考驗其人,但凡有點腦子都知道,這案子通了天,齊王的態度已經擺在了明面上,誰也不敢包庇。

其實主要是為了安撫滎陽鄭氏,由鄭述祖出面,鄭氏也不會擔心被牽連。

畢竟鄭偉獲罪是他咎由自取,但鄭述祖要是敢牽連無辜同族,別說他自己,他爹的墳都能被憤怒的族人給刨了。

高澄入住鄭氏祖宅,他並未招側室過來服侍,而是打著為七歲的高睿商量婚事的名義,派人將元季艷請來。

元季艷得知高澄相招,終究是沒有藏住,嘴角流露出一絲淺笑。

高睿見狀,原本要跟去的心思也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