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落幕(第4/7頁)

魏相又看了眼手中的絹帛,繼續道,“並非此事,老臣跟隨先帝的時間很長,除了認得先帝的字跡,也與先帝熟悉,熟悉先帝用筆措辭的習慣。絹帛上的字跡的確是先帝的,但字裏行間的措辭,先帝所言及的,未必是定遠侯所想。”

魏相言罷,殿中再次驚起感嘆聲,魏相這是什麽意思?

定遠侯皺眉,“白紙黑字,禦筆親書,寫得清清楚楚。銥誮”

魏相正欲開口,信良君先道,“爭執此事並無意義,我是先帝的養子,並非血親,先帝在世時,我曾答應過先帝,匡扶皇室,為國盡忠,此生不會背叛天子。定遠侯,今日之事,我不管你從哪裏得到的錦囊,東宮儲君我不會做,你也沒資格替我做主!”

信良君的言辭已經極其強硬。

定遠侯微惱,“蘭亭!”

殿中任何人都聽出了定遠侯的失望與語重心長。

但信良君神色間並無退讓,定遠侯臉色難看到了極致,沉重的步子上前至信良君跟前,半是惱意,半是警告,“事已至此,如箭在弦上,早就沒有回頭之處。蘭亭,你已經沒有退路了。天子和朝臣都不會再信賴你,不如適時取之,另換天地,以你的才能,西秦定能重回興……”

定遠侯話音未落,信良君沉聲打斷,“那是你以為。”

定遠侯頓住。

信良君繼續道,“我從未覺得這個皇位有什麽好,相反,它就像一個牢籠,困住了所有的人,我憎惡它至極。”

岑遠垂眸,他知曉,最憎惡這個皇位的人就是信良君。

定遠侯掌心攥緊,“蘭亭!”

信良君轉身,朝著殿上拱手,“陛下,今日生辰宴後,微臣自請去邊關駐守,永不回京。”

信良君說完,歇下腰間佩劍,再次朝殿上單膝跪下,“請陛下恩準。”

殿中都是私下議論聲,而大殿之上,天子處良久都未有聲音傳來。

岑遠余光看向天子處,天子目光中已並無波瀾,而是定遠侯先開口,“信良君,即便今日不是你做儲君,也同樣會有旁宗親之後為儲君,你是先帝血脈,屆時,朝中還有你的容身之處嗎?你真想清楚了!”

定遠侯失望至極。

信良君還未開口,天子緩緩擡眸,“定遠侯,原本此事,朕不想提起,朕念及你是朝中老臣,在朝中素有威望,又對江山社稷多有功勞,你今日一而再,再而三在殿中挑釁生事,朕都可以當做一時情急,要肅清世家,不得已而為之,但你是不是忘了做臣子的本分,朕是君,你是臣,你有什麽立場讓朕退位,廢東宮,而另立新儲?你是天子,還是朕是天子?”

定遠侯淩目,“你……”

天子打斷,“就算朕要退位,這皇位也是東宮的,輪不到一個帶兵入殿中,血染金殿的人對皇位指手畫腳。信良君是父皇的養子,從小跟在父皇身邊,一直是父皇在教導,信良君與朕情同手足,你一直在此處挑唆,朕不知道你的用意,但朕已經給你留足的顏面,魏相也給了你台階下,是你自己沒要。”

定遠侯攏眉,不知她什麽意思。

天子沉聲,“父皇給你這個禦賜錦囊,是讓照顧蘭亭,在事有萬一的時候拿出來,保他性命無憂,但父皇並不知曉,你將此留為私用!魏相你不是問為何這個禦賜錦囊會在定遠侯這處嗎?因為定遠侯原本就是信良君的舅舅,信良君是定遠侯的外甥,所以父皇會把錦囊留給你。”

啊!這!

天子說完,殿中再次嘩然。

早前的事都似統統拋到腦後,都被方才天子的這句話驚訝到了極致。

定遠侯與信良君是舅甥!

難怪了!

難怪定遠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聲討天子與東宮,又清君側,掃除了世家的障礙,執意要請立信良君為東宮。

不少人早前還真以為定遠侯是為了西秦的江山社稷著想,是見這十余年來西秦國中民生凋敝,世家處處興風作浪……

原來,所謂的大義凜然,也不過是為了送自己的外甥登上儲君的位置。

信良君在朝中和地位的地位已經如日中天,這是還想再進一步,以東宮為跳板,問鼎權力的頂峰。

殿中非議聲不斷,定遠侯雖然也意外,但是,要成事,這些自然都在意料之中。

但信良君愣住,詫異看向天子。

天子目光特意避開他,繼續道,“魏相方才不是說,錦囊裏是父皇的筆跡,也提及信良君是父皇的孩子,但字裏行間的意思,又不像父皇平日裏的行文措辭?”

魏相拱手,“是,老臣是由此疑惑。”

天子看向定遠侯,平靜說道,“父皇寫這份絹帛的時候,朕就在一旁。”

殿中再次嘩然,這……

就算是定遠侯這次也意外,天子所言出乎所有人意料,但自始至終都泰然自若,不似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