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6頁)

戚念瑜噎住,但還是厚臉皮地懇求:“老夫是受賤人蠱惑蒙蔽,都怪那金翅大鵬離間我們父女……”

祁夜熵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沖侍衛揮了揮手,兩人熟練地用破布把戚念瑜的嘴堵上拖了出去。

待人走後,祁夜熵屏退侍從,黑貓慢慢從屏風後面踱出來,用幽靈般的綠眼睛打量了徒孫一眼:“對你嶽父夠狠的喵。”

“他不是。”祁夜熵淡淡道。

“你怎麽知道?”黑貓伸了個懶腰,“一個人突然想開了,或者經歷劇變,都可能性情大變的。再說你小師姐的神魂動沒動過,就算戚念瑜看不出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

“我也未必看得出來。”祁夜熵目光沉沉。

“怎麽可能,你小師姐還不到化神期,怎麽可能瞞得過你的眼睛,”黑貓不以為然,“除非……”

“除非小師姐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黑貓後背發寒:“你的意思是……”

祁夜熵擡起頭,目光越過闌幹,望向草木青翠的庭院:“或許這裏對小師姐來說只是個試煉秘境那樣的小世界吧。”

黑貓不禁打了個哆嗦,尾巴高高豎起,也不知是被這個猜測嚇到,還是因為男人平靜的語氣中有著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不會吧……”它不太能接受,“試煉秘境和真實世界是兩碼事,仔細看總能看出破綻的……”

“那是因為我們在秘境之外,”祁夜熵打斷它,“秘境中人卻不知道自己是假的。”

他頓了頓:“棋盤上的棋子會知道自己身在棋局中麽?他們能看見執棋的手麽?”

他想起三年前和小師姐一起進試煉塔,秘境中的人們都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他們都當自己的世界是真實的世界,卻不知那只是一個片段,他們的愛恨情仇乃至於整個人生,都是為了他們這些外來的試煉者而存在的。

連他們腦海中的記憶也都是假的。

就是在秘境中,他發現了小師姐對裴諶的矛盾態度,她鄙夷他,設計他,但又關注他,執意冒險救他,甚至一開始參加比賽就是為了他。

他們只見過幾面,也沒什麽私交,但她似乎很了解裴諶這個人。

出試煉塔後很長一段時間,祁夜熵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得知裴諶被天極斬邪陣選為陣主,一切才仿佛迎刃而解。

祁夜熵若有所思道:“我總覺得小師姐仿佛能未蔔先知,一開始就知道裴諶是那個天選之人。”

她身上的疑點遠不止這些。

比如她入門試第一天就把問道天階弄壞了。

比如上元集市上,她從夙願箱裏拿出來的那張奇怪的紙片。

比如那次菌子中毒,她講了許多“家鄉傳說”,他後來特地遣人去朱雀城一帶打聽,大部分傳說當地人根本聞所未聞。

比如她喝醉了酒不停念叨的“奶奶”,他也去查訪了,戚念瑜的老母是在戚靈靈七歲時死的,活著時不喜歡戚夫人,因此也不待見大孫女,祖孫倆根本不親近,奴仆中也沒有對得上號的人。

再比如她一個煉氣期修士,卻能撬動天極斬邪陣的壓陣法器,而他正是因為她的無心之舉才得以逃出深淵。

還有鬥妖場初見時,她和霍氏兄弟周旋已是命懸一線,卻仍然救了他。

她還是唯一一個能拔出他體內透骨釘的人。

她是什麽時候知道他祁夜身份的?真如她所言是入他靈府時?

不對,祁夜熵想起她醒來後的反應,並沒有多少震驚和畏懼。反倒是當初剛把他從鬥妖場撿回來的時候,她似乎很怕他。

那時候他不過是個鐵尾鮫奴而已,有什麽可怕?湯元門其他人都不怕他,只有同情憐憫,他們的反應才是正常的。

恐怕小師姐在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連她“隨手”撿來的那條錦鯉也不簡單,他後來找人查過,原來她是天地間祥和之氣孕育而生的靈鯉,有數百年的修為,化成原形是因為當初替一個人擋了雷劫。

而那人又是裴諶。

這一切的一切好像串成了一張網,他們都在網中,小師姐似在網中,又似遊離在外,仿佛只有她能縱覽全貌……

正思忖著,黑貓“喵”了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祁夜熵蹙了蹙眉:“何事?”

“我是想,你與其在這裏猜來猜去,”黑貓一邊覷他臉色一邊道,“為什麽不直接問你小師姐?她那麽稀罕你,一定會告訴你的。”

祁夜熵:“她不說,不是不想就是不能。”

兩種情況他都問不出什麽結果,只會徒增她的心虛和苦惱罷了。

小師姐這個人,一旦心虛肯定會躲著他。

黑貓眯了眯眼睛:“如果這裏真是小世界,哪天她要回家了你打算怎麽辦?”

“她答應過我不會走。”祁夜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