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考完(第2/2頁)

值得一提的是,應天府中不少青樓都是官方所設,屬於南京禮部下屬的教坊司掌管,禮部是清閑衙門,教坊司可謂其中最大的收入來源,官員們一邊將樂戶歸於賤籍,一邊花起妓/女們的血汗錢,實在是大明朝一大諷刺景象。

柳賀和施允沒聽掌櫃勸導,在掌櫃眼中,兩人自然是窮書呆的代表,當下便少了幾分熱情。

二人也並不在意,只聽窗外絲竹聲陣陣,士子們熏得滿身酒氣從畫舫中出來,空氣中似乎都飄著胭脂水粉的氣味。

……

院試之後,盡管眼下還未張榜公布名次,士子們卻在紛紛猜測誰能入前十,誰能入選五經魁,各府的府試案首皆是榜上有名,如姜士昌的名字就被提起過數回,他爹姜寶是徐階的得意弟子,眼下任國子監祭酒,可謂清流中的清流,在名氣上,姜士昌與唐鶴征也是能有一拼的。

而柳賀雖是府試第二,在這應天府城中卻著實算不上什麽。

世人只知世界第一高峰是珠穆朗瑪峰,又有多少人知道第二高峰呢?

但玩歸少玩,柳賀吃卻沒少吃,考完之後他和施允吃了好幾回鴨子,有烤鴨,也有鴨子湯,還有鴨湯粉,和逛青樓的開銷比起來,吃鴨子可以說是相當劃算。

早起時再磕個鹹鴨蛋配粥,柳賀簡直口水都能流下來。

……

就在他與施允四處閑逛的時候,貢院內,耿定向也與一眾幕僚並各府府學訓導等人一同看考卷,院試可謂是一項非常繁重的考驗,好在各府訓導都有經驗,耿定向又是學問大家,看起卷子來可謂輕而易舉。

但盡管如此,將全部考卷批閱完還是花費了數日時間。

且院試考卷需要糊名,光是糊名揭名就花了許久,之後又分定各房考生名次,定五經魁首……饒是耿定向精力旺盛,此時也不由感慨,一任提學所費精力竟是比他當巡按禦史的時候還要累。

“為國取士乃我等為官應盡之職,如此才不負聖上所托。”

耿定向這般說了,下首眾人皆是稱是,畢竟同為學官,耿定向乃是四品大員,而府學訓導呢?不入流的雜職官罷了,府學之中,唯有教授是正九品,屬於入流官,訓導則為雜職,多是舉人出身,與進士出身的耿定向差了可謂十萬八千裏。

因而此次眾人雖為閱卷官之一,取中何人卻只聽耿定向一人決定,旁人根本沒有置喙的余地。

等各房佳卷定了,其他閱卷官開始拍起耿定向的馬屁,說他取士公正,此次

開考將一省才華橫溢之士盡皆選出:“這唐鶴征、劉琥以及姜士昌皆是年少時便有才名,此時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耿定向道:“唐鶴征治的是《易》,《易》一房以他為先。”

耿定向又定了《書》、《禮記》及《春秋》一房的士子。

“《詩》一房魁首何人?”堂下眾人又問。

耿定向撫須嘆道:“此子文章我甚喜,但這……”

耿定向話一出,批閱《詩》一房的閱卷官也都知曉他說的是哪位士子,只因大明開科以來,以詩才見長者遠遜於前朝,而《詩》一房中,此子的四書文與五經文可謂精彩絕倫,唯獨試帖詩稍遜……不止一籌。

“若此子不在五經魁之列,豈不是辜負了這等好文章?”耿定向並未過於糾結,“若此等文章不入前五,等到明年鄉試,無論何人為總裁,豈不是要說我耿定向識人不清?”

耿定向統攬此次院試,他既然定下了名次,其余人自然沒有異議。

此刻耿定向忍不住將治《詩》的這位士子的文章再三細讀,只覺內容鞭辟入裏,文辭同樣非凡,除了試帖詩不足外,此子於《大明律》也是處處精通。

名次已是定下,耿定向也不願讓考生們多等,第二天便在貢院前張貼了榜單。

院試出榜乃是南直隸學界的頭等大事,今年沒有鄉試,院試能否上榜決定了士子們能否成為秀才,即便失望的是大多數人,但考生們依舊對此滿懷期待。

柳賀與施允也擠在人群中。

考試那日天格外冷,今日放了晴,人一多,柳賀反而覺得有些熱了。

“今次放榜,也不知何人得意何人失意了。”

“必是得意者少失意者多也。”

放榜前一刻,貢院前一片安靜,柳賀的心情也不由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