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發配(第2/3頁)

“澤遠這一別,恐怕要有數年不見了。”

柳賀收拾桌面時,沈一貫到他面前笑了笑,今日許國也在,他便提議眾人祝酒為柳賀送行。

“多謝各位仁兄好意,實在不必了。”

“澤遠,同僚一場,實在不必與我等客氣。”

柳賀平日與沈一貫、許國相處只是一般,且柳賀輪值誥敕房、任日講官都排在嘉靖四十四年進士的許國之前,若是柳賀不犯錯,日後入了閣,他的排位也必然在許國之前。

官場上,資歷一條便能卡死許多人,柳賀作為後來者越級飛升,其實已經擋了許多人的路。

柳賀眼下退出日講,翰林院中便有一位史官能晉位日講。

柳賀收完東西要出翰林院,羅萬化和黃鳳翔等人要來送他,柳賀連忙攔住。

眾人皆知他是因為得罪張居正才外放的,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他們來送他,恐怕他們也會得罪張居正。

“首輔威風好大,可惜為兄已經得罪過一回了。”羅萬化笑道,“澤遠的提醒遲了些。”

沈鯉、羅萬化、黃鳳翔及於慎行、吳中行等人一道送柳賀出了翰林院:“澤遠,多多珍重,我等在翰院等你歸來那日。”

“多謝各位仁兄。”

柳賀平日為人低調,修史時鉆研謹慎,為日講官時也盡到了臣子的本分,他在翰林院三年多,與同僚們相處融洽,從未因自己連中三元而自滿過,他為人又算熱心,眾人長著眼睛的都能看到。

“維楨兄,你我真不去送柳澤遠?”

“柳澤遠自有人相送,我等又何必去湊熱鬧?”

若不是送柳賀的翰林數目眾多,這幾人都不知,柳賀在翰林院中竟有如斯多人支持。

這足以證明柳賀為人如何。

……

出發之前,柳賀先去了一趟文淵閣,將古往今來與河道有關的書目全部借了出來,他臨時看了幾卷書,再將書中所涉及的治河的文章全部找出。

他現在就希望自己和其他穿越同仁一樣擁有一個智能系統,將古往今來的治河經驗看上一遍,理論基礎應當是有了。

他其實有些不明白,張居正為什麽放他去治河?

作為翰林官,柳賀本可以將治河一職直接推拒。

王錫爵為何推拒高拱主考武試的任命?除了他不畏懼首輔權勢外,也因武試並非文科舉,堂堂翰林官並不稀罕。

翰林們寧願悶在史館修一輩子史,也不願外放,即便有外放的任命下來,翰

林們的態度通常是冷淡推拒,若是推拒不掉,實在不行便回老家著書立身,老子就是不外放!

不接觸百姓,為官又如何體貼百姓之所想?

但無論朝廷想了什麽辦法,翰林們就是不配合,寧願辭官也不願任親民官。

堂堂翰林,若是外放了,和普通的二甲、三甲進士又有何區別?

但柳賀還是接了。

他接下任命一事著實令不少人驚訝。

為何?

柳賀堂堂狀元、三元、帝王師,可謂這翰林院中出身最為清貴者,於他來說,這治河一職可謂羞辱,何況一旦外放他就遠離中樞,等於內閣之路斷絕,在官場上,張居正此舉可謂與他結下深仇大恨。

柳賀應當立即拒接任命並且怒而回家才對。

但對柳賀來說,在翰林院修史、為帝王講課是工作,前往河道衙門也是工作,工作本身是不分貴賤的。

何況他也不認為治河是苦差事。

難得穿越到這大明朝,苦讀十年考中進士,若是一怒之下回家,家裏蹲個十年八年,那他考進士又是為何?

一開始就奔著家裏蹲的想法去讀書,他考到舉人就足夠了,日子也不會過得太差。

何況他才二十多歲,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就是去黃河邊幫人挖一塊淤泥,黃河也能少一塊淤泥,要他如同老翁一樣在家待著那是絕對不行的,年紀大了之後還可以考慮,現在著實沒有這樣的必要。

因而雖然治河苦,他對疏通黃河也不夠了解,柳賀還是硬著頭皮上了。

在這個年代,只有教人如何讀書考科舉的,可沒有專門教人治理河道的,進士出身的官員都得現學,所以柳賀也不覺得自己不行。

他好歹是計算機專業的高材生,在理工科上還是有一些造詣的。

過了一日,柳賀的新任命下來了——揚州府同知,兼管水利,輔佐漕運總督吳桂芳。

因漕運總督常兼鳳陽巡撫,鳳陽巡撫駐地為揚州府,轄鳳陽、廬州、淮安、揚州四府及滁、和、徐三州,柳賀這揚州府同知名義上受知府管轄,但因他輔佐河道一事不摻雜地方事務,所以只是一個職位。

同知是五品官,當然,京城到地方,升上一品是常事。

如巡撫、左右布政使皆為從二品官,在地方時手握重權威風赫赫,但進了京,發展不錯的也只能先任一六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