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番外八 柳閣老回鄉二(第2/3頁)

柳賀問道:“知兒,何事?”

“爹。”柳知面上一派怒色,“我與瑛娘下船采買,此人見靜書樣貌出眾,便出言調戲,還要買下靜書。”

柳知成婚早,他娶的是於慎行家的小閨女,這靜書是於家的陪嫁丫鬟。

那錦衣公子聽柳知如此惱怒,反而笑道:“不過區區一個丫鬟,賣給我就是了,又不費什麽錢。”

柳賀道:“我家沒有買賣丫鬟的習慣,這位公子請回吧。”

入閣這些年,柳賀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涵養早已今非昔比,按他過去的脾氣,必然一腳將此人踹開。

“你可知我是什麽人?”

柳賀回絕得幹脆,那人卻不依不饒,這官船掛了河南巡撫的官牌,他一路上橫沖直撞也無人敢攔。

“你是何人,與我無幹。”

船正要開行,那人卻令手下將官船橫在柳家船前,不肯叫柳家的船離開。

柳賀嘆道:“我也不願惹事,只是過了二三十年,各地的衙內怎麽還如以往一般?”

素質一點沒見長,都是套路。

“曾仁祥可在船上?”柳賀朗聲道。

他喊了兩聲,船上並無人回應,那錦衣公子笑道:“你在找哪個曾仁祥,這船上可沒有你要找的曾仁祥。”

這錦衣公子尚未意識到,船艙內卻有人急了。

曾仁祥正是河南巡撫曾如春的字!

能以曾仁祥稱呼曾如春的,必然是與曾如春有交情的官員。

官員家眷用官牌是官場上的通例,朝廷雖一直在禁,卻一直屢禁不止,畢竟官船通行更為便利,在河上行走也能少許多麻煩。

“這位老爺,家中後輩不曉事,怠慢了老爺,不知這位老爺名諱?”

柳賀道:“我並非什麽大人物,只是與曾仁祥有些交情,朝廷三令五申官員官牌不可他用,家眷要用,小心行事倒也罷,若行事不謹,恐怕也要給曾仁祥招來麻煩。”

“多謝這位老爺提醒。”

柳賀估計船上的應當是曾如春的夫人,這年輕公子未必是曾如春的後輩,否則不會連曾如春的字也不知曉。

“錦麒,快讓船。”

“姑姑,這老頭兒又不是什麽……”

“快讓!”

聽那夫人發了怒,錦衣公子才不甘不願地給柳賀讓了船。

曾如春夫人也摸不清柳賀的底,柳賀連官牌也未掛,可聽他語氣,卻似根本未將曾如春放在心上。

曾如春此次因河道上的事務在徐州逗留,曾夫人便和娘家子侄在城裏走動走動,她娘家不如曾家,借著曾家權勢,子侄倒是一日日驕縱起來。

自曾如春任了河南巡撫後,在河南地界上,曾夫人娘家子侄犯過幾回事,不過事情不大,靠著曾家權勢能輕易解決。

不過柳賀氣勢不同尋常,曾夫人也不敢大意,待曾如春忙完事回來,曾夫人特意將事情告知。

“多大年紀?”

聽曾夫人描述,曾如春起初並未放在心上,待曾夫人說其樣貌四、五十歲,自徐州往揚州、鎮江方向去後,曾如春心中猛地一突。

曾夫人見他神情嚴肅,不由更為鄭重。

之後,她將她娘家侄兒叫來,她那侄兒橫行霸道慣了,見了曾如春卻十分畏懼,不待曾如春細問,他便將實情一股腦道出。

他說得越多,曾如春面色便越難看:“壞了,此人必是柳閣老。”

“柳閣老此番回鄉,天子隆重以待,南直隸地界上,官員們皆在商議該如何出迎。”

“柳閣老行事怎會如此低調?”曾夫人仍是不信。

曾如春一甩袖:“柳閣老為帝王師近三十年,入閣也近二十年,天子信重他,朝廷官員皆唯他馬首是瞻,他該得了都得了,又何必行事張狂?”

“柳閣老如今已返鄉,他既已不是閣臣,對老爺應當沒有影響才對。”

曾如春搖了搖頭:“你不懂,自許閣老回了鄉,我在京中只能搭上沈閣老的關系,但你可知,沈閣老與柳閣老一貫親近,若柳閣老說了什麽,沈閣老必然是會應的。”

曾夫人的娘家侄兒縮在一旁,片刻之後,曾如春皺起眉頭:“你再說說,你遇上了誰?”

待聽清他侄兒和誰起了沖突之後,曾如春面色更是沉得厲害,過了許久,曾如春沉沉嘆了口氣:“我在官場上處處小心,今日恐怕要交代在此處了。”

“你恐怕是不知,柳閣老和誰當了親家。”

不待曾夫人開口,曾如春便道:“柳閣老的獨子,娶的是於閣老家的女兒。”

柳賀是退了,可於慎行依舊在閣。

以他二人的影響力,對付一個曾如春自是輕輕松松。

何況柳賀帶著聖眷歸鄉,他在首輔任上八年,於天子、於百姓貢獻甚多,大明官員百姓對他皆是佩服。

柳賀位極人臣,尚且知曉約束家人,他一路自京城至徐州,沿途並未打擾百姓,也不要求地方官員面見,可謂盡顯君子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