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5頁)

昭蘅微愣,殿下都傷成這樣了還要看書嗎?

推開李文簡書房的門,昭蘅被屋內浩如煙海的藏書震驚到。書房的內外間幾面都是書架,書案上首也堆了一摞他最近看完還來不及放回架上的書,正中間則攤開一本,筆擱在筆山上,筆尖還沒來得及洗,幹涸的墨已經結塊。

甫一走進房中,墨香四溢。筆墨的氣息初聞有些樸素的苦氣,走進去後,卻讓人莫名鎮定。

蔣晉府中也有書房,但他的書房裏擺滿琳瑯珠玉、奇珍異寶。

除此之外,太子殿下和蔣晉許多地方都大有不同。

李文簡近身的宮女很少,雲封她們幾個打理他的日常起居,卻也幾乎不被允許進到他的寢殿之中。

蔣晉身邊則美人環飼,捏肩的、捶腿的、打扇的……無一不是絕色美人。她以為李文簡貴為儲君,比起蔣晉來應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才是,但現實卻是大相徑庭。

早些時候昭蘅也聽說過李文簡清凈淡雅的名聲,只是沒想到他竟這麽清凈,這麽淡雅!

若是沒有那一夜的陰差陽錯,她可能這輩子也不能站在他的身邊,甚至連仰望他的資格都沒有。

拿著書回到寢殿,昭蘅在床頭又添了幾盞燈。之前的光線太暗了,看久了對眼睛不好。

李文簡開始看書後,昭蘅讓蓮舟將她的紙筆取來,就靜靜地坐在外間念書寫字。

春祭的這幾天,她已經學了小半本《山翁韻》。孩童啟蒙的讀物,字都不是很難,讀起來也朗朗上口,她聰明有悟性,背起來很快,學過的字看幾遍大多也都記住了。林嬤嬤都誇她聰明,學東西很快。

只不過認字雖容易,寫卻沒那麽簡單,一筆一劃,一撇一捺都是水磨工夫,要寫出飽滿有力的字,沒有捷徑可走,唯有持之以恒堅持不懈地練下去。

誠如殿下所言,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她也不急,慢慢練吧。

殿下需要靜養,她不能誦讀文章,正好可以溫習以前學過的字。

李文簡聽到外間刻意放低的窸窣動靜,順著聲音的方向望了一眼外間的昭蘅。窗戶半支著,春日的陽光暖洋洋地照進來,落在她身上成了溫暖的亮色。

她有條不紊地一一擺開筆墨紙硯,然後攤開書本,纖長瑩白的手指從書籍中間拂過,將書冊壓得平整。右手援筆舔墨,低頭開始臨摹。

她坐得筆直端正,擡手的動作將纖腰的衣衫繃得緊緊的,本就纖細的腰肢顯得不盈一握。寫了幾個字,似乎嫌棄留仙裙寬大的袖子過於礙事,停下筆將袖口往上挽了幾寸,露出瑩雪軟玉般的小臂,挽起披帛把多余的布料系好,這才繼續援筆寫字。

李文簡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他們一人看書,一人寫字,不覺時間漫長。日頭西移,黃昏漸至。

鋪在書案上的日光逐漸轉橙,昭蘅擱筆,站起身揉了揉疲倦的雙眼,又活動了下酸痛的肩頭和胳膊,這才轉身進到次間。

殿下仍保持先前的姿勢在看書,床頭的燭火燒了大半截,燭油淌下,堆砌於燭台。他看書看得很專注,連她的腳步聲都忽略了。

昭蘅猶豫了下,還是出聲打斷他:“殿下。”

李文簡擡眸看向她,她道:“您已經看了兩個時辰了,先歇會兒吧。久視傷肝,對眼睛不好。”

李文簡深深望了她一眼,最後還是如她所言將手裏的書遞給她,她把書放到外間她的書旁邊。

伏在床上整整一天,沒有運動的軀體僵硬發酸,哪哪兒都難受。他身子動了動,想稍稍緩解這種不適。

昭蘅看到嚇了一跳,怕他傷口出血,忙上前按著他,不許他動:“太醫說了你不能隨意挪動,傷口崩開就麻煩了。”

李文簡與她對視,聲音微啞:“太醫有沒有說過,這樣躺幾天,骨頭都會散架。”

昭蘅自然知道臥床不起有多難受,看他確實難受,昭蘅同他商量道:“殿下若是不舒服,我給您按按?”

李文簡看向她的手。

天氣暖和之後,她手上的凍瘡都已經好了,傷口愈合,腫脹也消了。現在也不用日日泡在水裏,手指若削蔥,纖長瑩白,指節窄瘦,柔弱無骨。這樣一雙手捏著能有什麽勁道?

他道:“讓景林來吧。”

昭蘅想到午膳時景林喂飯的樣子,皺眉道:“景林將軍的手沒輕重,還是我來吧。”

景林那雙手大如銀盤,一掌下去摧枯拉朽,她真怕他三兩下把李文簡的傷口又捏開了。

昭蘅柔軟的十指相互交叉,扭了幾下手腕,待手腕和掌心微微發熱,才坐在床邊,沿著他的雙腿揉按起來。

令李文簡詫異的是,她的手看似柔弱無骨,實則很有勁,每一次揉按力度都拿捏得恰到好處,用勁均勻柔和又不失力量,遊刃有余在他身上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