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5頁)

昭蘅納悶,她好像沒問他要什麽東西,這個時候他送什麽來?她起身走到門口,牧歸交給她一疊紙。

“是什麽?”昭蘅問。

牧歸只笑不說話,催她打開:“昭訓自己看。”

昭蘅只好展開那一疊紙,當場愣住了。

原來是十來份罪己書,昨日在林安池的貴女們一個沒少,連同她們的父親都給她寫了罪己書。

昭蘅抿著唇笑了笑:“殿下都知道啦?”

“昨天下午就知道了。”牧歸站得筆直,一板一眼地說:“知道後他立刻召了幾位大人入宮,給他們授了一堂德行課。”

一堂課上到今天淩晨才放出去。

幾個老頭子在宮裏受了罪,回去之後一打聽就知道是受了什麽的牽連,當即大發雷霆。就連一向寵愛女兒的中書令王大人都氣憤地當著下人的面給了王若虞兩巴掌,讓她趕緊寫一封罪己書,滾去祠堂面壁思過一個月。聽說王若虞落水本就受到了驚嚇,又被母親數落了一晚上。昨夜幾乎幾家人都沒有睡著,殿下將幾位大人召入宮中,徹夜不放人,家中人急得到處托關系打聽。

卻什麽也沒打聽到。

次日一早父親終於歸家了,可是他回來之後,不僅沒有安撫她,反倒摔了她兩巴掌。

王大人氣啊,他活了這麽大半輩子,持身清正,還沒被人指著罵德行不端過。

寫罪己書的時候,王若虞就暈了兩次,可王大人這回絲毫沒憐惜她,讓婆子潑冷水弄醒繼續寫。寫好之後就扔去了祠堂,一點情面都沒給她留。

其他各家見中書令率先帶頭,自然也不敢徇私,都重重地罰了自家不爭氣的女兒。

昭蘅壓根不把這些事情放心上,那群人在她身上沒有討到一點便宜,無論是嘴上的,還是手上的。

王若虞蠢笨不已,罵架罵不過她,她們一群人反倒被她推進水裏。她已經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再有皇後給她披的那件披風,暗中給她撐腰,她覺得自己再沒什麽好計較的了。

她不想這件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況且殿下最近煩心的事情已經夠多,她更不想用這種無聊的事情去惹他心煩。

看到手中厚厚一疊罪己書,她唇角還是輕輕揚了起來。

原來被人重視的滋味是這樣的,許多事情根本無需述之於口。

*

這天距離阿箬真的十五日之期還有兩天,昭蘅腳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昭蘅帶著蓮舟在出門走了走,她們沿著放春園走了一大圈,最後去到鳳鳴台。

鳳鳴台正是端午夜宴,李文簡帶她去看煙火的地方。這裏是前朝戾帝興修,日日觀看歌舞的地方,陛下無此雅好,故而此處荒涼許久,蒼翠古木掩映,清幽僻靜。夏日裏行走其中,陰涼避日,不見酷暑。

上次在萬獸園被阿箬真嚇壞了,走到這種人少的地方蓮舟就背心發麻,催促昭蘅離開。昭蘅圍著鳳鳴台轉了一圈,到底荒廢已久,沒甚好逛,又帶著蓮舟離開。

從鳳鳴台下來,經過禦花園打算回東宮,她們碰到了皇後和葉朝陽。

皇後坐在牡丹花叢旁的石凳上,她面前的石桌上掰著各色茶點,葉朝陽坐在她對面,素衣簡妝,右手間纏了一串菩提佛珠,她起身提壺給皇後面前的茶盞裏斟入熱氣騰騰的茶水。

皇後是長輩,既然在園中碰到,昭蘅也不好扭頭離開,她款步上前,規規矩矩地行禮問安:“娘娘萬安。”

皇後點了下頭,目光隨意地瞥了她一眼,問:“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昭蘅溫順答話:“回娘娘的話,差不多已經好全了。”

“下次警醒些。”皇後端起面前的茶,輕輕啜了口,又將茶盞放下:“那天晚上嚇著了吧?”

昭蘅搖了搖頭,對上皇後寧和的目光,又重重點了點頭。

皇後端肅的臉破出一絲笑,僅是一瞬,便恢復了她慣有的雍容端莊,她道:“鬥轉星移,天雷地火都是不可避免的自然現象,你不要害怕,下次碰到這樣極端的天氣警醒一些。”

昭蘅擡眸,朝皇後投去感激的一瞥,那天林安池的事發生後,宮裏的人雖不敢明著說什麽,可私下裏總有人說她不詳。但皇後卻平和地告訴她,這無所謂祥與不祥,只是正常的自然現象。

“嗯!”她努力地擺出笑臉,聲音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雀躍。

葉朝陽微笑道:“昭訓乃是有福之人,必定能逢兇化吉,萬事順遂。”

她拿起倒扣在桌上的杯子,又斟了一杯茶推到昭蘅面前:“昭訓嘗嘗我從青虛山帶回來的茶。”

“多謝。”昭蘅理了理裙擺,在皇後左手邊坐下。

皇後聲音如水:“對了,長秋殿什麽時候才能修繕好?”

“工部的人說大抵還要六個月。”昭蘅嘗了一口葉朝陽的茶,回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