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4/6頁)

見李文簡還要付錢,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算了吧,走吧。”

她盯著手裏一大把糖畫:“這些也挺好的。”

“我來試試。”李文簡重新付了錢,決定親自動手給她轉一朵荷花。

昭蘅往旁邊擠了擠,給他讓出空間,李文簡提起袍角蹲在她身旁,再次轉動轉盤。

轟一聲。

孩子們不給面子的笑聲更大了。

昭蘅側眸看著李文簡吃癟的樣子,輕揚的唇角根本壓不下去。

“算了算了,我送你們一支荷花吧。”小販看得於心不忍,摘下那支荷花糖畫遞給昭蘅。

李文簡站起身,捋順袍角的褶子。

昭蘅將多余的糖畫分給一直圍觀的孩子們,他們笑嘻嘻地道了謝,拿著糖飛快地散入人群中。

“看我出糗這麽開心?”李文簡偏過頭問她。

昭蘅努力地想壓下將唇角的笑,可壓不住,只好不真誠地道歉:“對不起。”

低頭啃了口荷花尖兒,真甜呀。

“好吃嗎?”李文簡問。

昭蘅點頭,如實說:“很甜。”

下一刻,李文簡低頭,在她剛才咬過的地方跟著咬了一口,評價說:“嗯,是挺甜。”

昭蘅低頭看著糖畫缺了那片花瓣,心想,殿下現在越來越……不拘小節了。

走了好長一截,昭蘅才發現,這條街上不僅有中原人,還有很多胡商。

路邊的很多商鋪都是胡商開的,長相妖冶艷麗的胡姬當壚賣酒,扭動腰肢招攬顧客。

胡姬熱辣奔放,看到長得俊俏的獨身男子,便上前動手攀拉。

昭蘅上一次逛這麽熱熱鬧鬧的街,還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出來之後看到什麽都稀奇,她邊走邊看,不知不覺落後他好長一段。

“公子,要進來喝杯酒嗎?”道旁,一個手執夜光杯的美艷胡姬攔著李文簡的路,伸手牽住他寬大的衣袖,眼波暗送,風情無限。

昭蘅遲疑地立在原地,目光落在胡姬拉著殿下的手指上,猶豫該不該上前。

“不用了。”李文簡拂開她的手,轉身尋到昭蘅的身影,退了兩步,握住她的手腕,向那胡姬笑笑:“內人善妒,只好辜負姑娘好意了。”

那胡姬目光戀戀不舍地在李文簡身上流連,這麽俊俏的小郎君,就這麽放走了多可惜。不過再看他身側那人,月白帽檐下那張仙子般的臉,便覺得這倆人就跟畫上走出來的神仙眷侶一般,哪是什麽凡夫俗子能介入的?

再不舍也只能放人了。

從那胡姬身旁走過,兩人繼續往前走。昭蘅垂眼,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她想抽出手,卻換來他張開手掌,手指從她的指縫中插-入,和她十指緊緊相扣。

“幫幫忙,前面還有胡姬。”李文簡傾身,貼在她耳邊笑著說。

奇怪,這人沒喝酒,說話卻帶著酒氣,熏得她耳朵發燙。

路邊很多小販在賣吃的。

昭蘅瞧見有個胡人面前放了只白布裝著的竹筐,嘴裏用蹩腳的中原話叫賣:“酸奶糕,河西牛酸奶糕。”

李文簡看她呆立著不動,便拉著她到了攤販前。

買的人多,筐子裏不剩多少了。

胡人見他們衣著光鮮,賠著笑推銷:“河西牛乳發的,吃了身子骨好。”

李文簡瞥了眼:“這兩年北人南下,河西那邊亂著呢。河西牛怎麽運到京城的?牛莊的牛吧?”

胡人頓時訕笑:“貴人真是火眼金睛,不過您嘗嘗,這味道也不比河西牛的差。”

李文簡笑笑,便要了兩塊,給了錢,將其中一塊分給昭蘅。

昭蘅懷裏抱滿剛才一路上走來買的小玩意兒,勻出一只手拿了酸奶糕,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口。

冰冰的,涼得她吐吐舌。

兩人一邊走一邊吃,等到終於走累了,李文簡就拉著她到寺院門口坐了下來。

寺前有一棵高大的槐樹,張開寬大的樹冠,像是一把巨大的傘。

風從密葉間篩下來,十分涼快。

李文簡坐在昭蘅身邊,側著臉看她。

一轉頭看著她蜷著腳坐在台階上,專心致志、心無旁騖地吃著酸奶糕。她吃得很小心,不過還是有些許牛乳從她的唇角淌出。他擡起手用指腹輕輕地將她唇邊的乳汁抹去。

他指尖的溫度在她唇角散開,她耳尖莫名發熱。

李文簡扯了扯圓領袍的領子,笑著對她說:“我記得小的時候,有一次跟魏湛一起出來。街上也是這麽多人,我們被人群擠散了。我被人流擠到一個燈謎攤子上,一時興起,猜走那小販好幾件小玩意。小販一見賠了本,登時不幹,撒起潑,著急趕我走。正糾纏時,魏湛找過來了,以為我受了委屈。二話不說,掄起拳頭就朝小販臉上招呼。”

“他和小販扭成一團,又是在鬧市中間,人人都爭著來看熱鬧,人擠人,擠翻了旁邊的花燈攤子。旁邊堆放著紮燈的竹篾彩紙,一點就著。好好的一場花燈會變成火燒京城。因為這事,京兆府尹還因疏導不利被戾帝當朝斥責了一番。京兆府尹莫名受下這等氣,一查再查,最後查出是魏湛跟我鬧事,一紙告帖送到魏府,當天晚上魏湛就被吊在祖宗面前,吃了頓飽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