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3頁)

*

馴馬場上草已經全部黃了,昭蘅騎在馬背上,被揚起塵沙嗆得咳嗽幾聲。

“不是跟你說了,這個天氣在這裏跑馬就是受罪。”越梨聽見她咳嗽,把右手食指和拇指放在口中,吹了個響亮的哨子。聽到哨鳴響起,馬兒不顧昭蘅挽韁,調轉馬頭就朝越梨奔馳而去。。

“它聽話得有些過分了。”昭蘅悻悻地從馬背上跳下來,將韁繩交還給越梨。

越梨拍拍馬背,解開它背上的馬鞍,撫著它的鬃毛給它喂了些幹草料,便示意它走。

馬兒闊步離開。

越梨舀了一瓢水給昭蘅洗手,她搓洗了幾下,掌心被韁繩勒出大片緋紅。

“當然,這裏的每一匹馬都很只聽我的話。”越梨仰臉說。

昭蘅抿了口熱茶,粗糲的風沙從她臉上擦過,臉上也還是紅的。

“阿梨,你真的很厲害。”昭蘅笑著誇她。

越梨放下手中的水瓢,迎著落日,說:“按照往年的慣例,冬獵應該就這幾天了。”

她的聲音落在昭蘅耳畔,刹那令她想起安嬪那張臉,她緊緊攥著茶碗,低下頭輕聲說:“嗯,今年比往年似乎要晚一些。”

越梨聞言,擡眼看著她,她的面容已不像方才那麽溫柔,眼眸中多了幾分銳利。每個人都有逆鱗,昭蘅的逆鱗便是她的摯愛親人,安嬪不該動。

“你想好了嗎?”越梨問。

昭蘅一字一句道:“她必須死。”

她的殺意從未如此沸騰過,幾乎每次與她碰面,每一次的呼吸裏都裹挾著濃烈的殺意。

“我也準備好了。”越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滿眼笑意。

或是在滿面煙塵的藩籬外隱約瞥見一抹灑金色的身影,越梨拎著草料步入馬廄:“有人來接,我就不送你了。”

昭蘅順著往藩籬外看去,忽濃忽淡的煙塵之外,銀杏焦黃的樹葉在日落裏凝金生光,那道灑金色的身影在那頭若隱若現。

“我走了,明日再來看你。”昭蘅怕李文簡久等,隔著馬廄跟越梨匆匆告別。

越梨直起身,瞧著她提起裙擺匆匆穿過煙塵的背影,不由搖頭輕笑。

純粹美好的情意在這冰冷深寒的宮裏是那麽地動人。

“這裏塵大,你怎麽過來了?”

輕柔動聽的女聲從遠方傳來,引得越梨不由得再次隔著馬廄望向外面,那個方才那眉眼冷冽渾身冒著殺氣的女子已經跑到藩籬邊,還沒跨出門,就忙著沖外面的人笑了起來。

她忽然想到很多年前,少年風風火火地往馴馬場來,結果發現身後跟了好幾個鬼鬼祟祟來偷看的,氣得把他們狠狠揍了一頓,好不容易將人趕走,進來的時候,甚至等不及走正門,翻過藩籬就跳到他跟前,獻寶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小支剛開的海棠。

“今年禦花園裏開的第一枝海棠,送給你。”

李文簡已經到了好些時候,看到她縱馬疾馳,掀起的塵土吹得她眉眼微閉,她在風沙中一往而前。

昭蘅輕柔的一聲喚,他那張繃著的面龐添了幾分生動的神采。

“見了父皇回來,順路過來接你。”李文簡向她伸出手。

昭蘅剛跑了馬,渾身塵土和汗水,身上黏膩得難受,擡起眼眸看了他一眼。他穿著灑金錦袍,身上潔凈汙垢,恍若月下仙。到底沒好意思把手交給他,小聲說:“臟,身上盡是灰。”

話音方落,李文簡伸手攬住她的腰,將人往懷裏帶。

她那滿身的灰塵便沾到了他的衣衫上。

昭蘅快速地眨了下眼睛,抿著唇低頭輕笑。

“笑什麽?”李文簡慢悠悠地轉著指上的扳指,手背筋骨緊繃,修長的指節蜷縮陷入她柔軟的腰間。

昭蘅往旁邊躲開,從宮墻外鋪陳而來的霞光映著她的笑臉,令他難以忽視。

“穿著衣服也怕癢?”他毫無所覺地扯了一下唇角。

作者有話說:

李狗子:老婆好奇怪哦,穿著衣服怎麽會怕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