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2頁)

“不。”梁星延道:“江鶴之流不肯幫我們,是因為他們在我們身上看不到希望。我們若在此時離京,再要回來難如登天。”

王照擡眼對上青年冷冽的視線,又聽到他說:“可若是李文簡死了,朝中必定大亂。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

聽他提起這個,王照眉眼染上懊惱,他當然恨不得將李文簡除之而後快。可謀劃多年,他的運氣偏生那麽好,竟然每次都能從刀光劍影中脫險。

王照面上顯露出失落難過的神情:“屬下無能。”

“城東合江畔我有一處別院,少年時我和他們幾個逃學醉酒,經常藏到此處。”梁星延再斟滿一杯酒,湊在唇邊飲下,才又道:“這間別院是當初梁濟藏匿糧草的地方,別院下挖數個暗倉,有數條通往各處的暗道。”

“你在暗倉裏埋下大量火藥,只要設法將李文簡引入別院之中,就能將他炸得粉身碎骨。”

王照聞言眼前一亮:“真的?”

青年眼底盡是諷刺的冷笑:“千真萬確。我十八歲那年,梁濟南下推行新政,他擔心江南士族對我不利,帶我到別院去過。那是他留給我的生路。”

說來也是諷刺,他殺了梁濟的妻兒,在他身邊數年。他卻至死不知,待他猶如親子。

王照朗聲大笑道:“天無絕人之路啊,小殿下,您既然有此妙計,為何以前不告訴我?”

窗欞外有一簇光影落進來,照得梁星延眼睛微眯了一下,他側過臉躲開光柱,靜靜望了片刻,卻始終沒有告訴他。

既然他和李文簡注定只能敵對,那便趁早分個勝負吧。

他已經受夠了這種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的日子。

*

昭蘅從浴池出來,身上還帶著潮濕水汽,她站在銅鏡前,看著自己的身量。她孕相已經很明顯,肚子就像揣了個香瓜,身子也較之前豐腴了些。

珠簾碰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昭蘅彎了彎唇,扭過身看向慢悠悠走過來的人。

“殿下回來了?”

李文簡拿起一旁木架上的棉巾,走過去,將她從頭到腳整個裹住,擡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

“不是讓你等我幫你沐浴嗎?”

昭蘅微微偏過頭,一綹濕漉漉的發從額間蕩了出來,發梢水漬滴落在他虎口,她一邊用指腹擦著他手背上的水滴,一邊說:“牧歸說你今天忙,怕你回來太晚了。”

她肚子越來越大,行動漸漸不便,就連沐浴洗腳這種小事自己一個人都很難辦到。

李文簡便一一代勞了,每日散了朝回來還要幫她沐浴梳洗。

她高興之余,又心疼他裏外操勞。

李文簡擦幹她身上的水漬,慢條斯理地將寢衣給她換上,再用棉巾裹著她的發,彎腰打橫將她抱起,回到寢殿放到軟榻上。

她的腳垂在床沿,指尖滴著水,將榻邊的波斯地毯打濕了好大一塊兒。

昭蘅順手拿起憑幾上翻了一半的書冊,李文簡則端了小杌子坐在榻前,握著她的腳,用棉巾擦拭雪白纖足上的水漬。

“好像又腫了些。”李文簡輕輕皺眉。他和昭蘅晝夜相對,貼身照顧孕婦,才知懷孕生子是件多麽辛苦的事情。

近日來,她身上開始發腫,短短半個月,鞋子換了兩個碼。肚子越來越大,她晚上入睡也變得困難。

昭蘅攏了衣襟,低首望下去,光線昏暗的屋內,李文簡的眉眼皺得厲害,她在他眉目上多看了一會兒,擡手撫著他的鬢角。

“你讓我覺得,和你孕育一條小生命是件很值得、很幸福的事情。”昭蘅柔聲說。

世上大部分男子都覺得生兒育女是天道自然,女子孕育生命和日升月落、潮漲潮退一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可他能心疼她的辛苦,理解她的付出,讓她從身到心受到呵護。

昭蘅慢慢垂下眼,捧著他的臉,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下:“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夫君,也會是個很好很好的父親。”

李文簡抿唇笑了下,俯下身將耳朵貼在昭蘅的肚子上,湊近了聽孩子的動靜。他偏過臉:“我好像聽到他在喊父王了。”

昭蘅忍不住輕笑,雙手捧著他的頭,指尖在他發絲間摩挲:“難不成我懷了個妖怪?”

李文簡捧起昭蘅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淡吻:“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去大相國寺祈福嗎?前些時候一直在忙,明日陪你去,如何?”

“好啊。”昭蘅一瞬間燦爛笑起來。

他們已經好久沒有一同出遊了,明日正值春盛,百花竟放。

正是一年之中踏春的好時節。

與最值得之人,共賞美景,是人生一大幸事。

作者有話說:

阿蘅:老公太好,家裏又有皇位可以繼承~~我要生到絕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