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3/5頁)

到了村口,她就讓車夫將她放下,獨自進山。

那棵羅漢樹不在深山裏,那裏的路她撿蘑菇也經常去過,所以她也沒去叫李叔,獨自往山裏去了。

走到半道,醞釀許久的雨伴隨著隱約的雷聲,終於傾瀉而下。雷鳴在她頭頂發出嘶吼,山林裏的樹葉被風吹得嗚咽作響,像是百鬼哭咽,讓人不寒而栗。

昭蘅縮了縮脖子,把蓑衣的草繩扯緊,一面用柴刀撥開那些枝葉交錯的荊棘,一面摸索著朝著記憶中羅漢樹的方向靠近。

豆大的雨滴從密葉間漏下,順著鬥笠邊緣連成長串往下墜落。她顧不得滿臉都是水珠,擡手重重抹了一把,繼續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到羅漢樹下,她用開路的柴刀撅了一大把樹根,用油紙包著放進背簍裏,正要往回走,突然踩到一根枯枝,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山坡底下滑倒。

*

安府。

盈雀把蘭花都搬進了回廊下,就到廚房做昭蘅想吃的糖糕。想著春雨一下往往就是好幾天,她去不了菜園子,只能留在屋中寫字,怕她無聊,又給她做了一些花生酥吃著解悶。

可等她做完糖糕和花生酥,昭蘅還沒有回來。

雨點從天上打下來。

盈雀撐著傘去園子裏找她,可找了一圈還是沒見到人。問了守園的丫鬟婆子,也都說沒見她往這邊來過。

盈雀眼前一黑,忙冒著雨往晏山居趕去。

李文簡的身體本來恢復得差不多,可一天夜裏幾只小野貓鉆進他的院子,蹲在矮墻上嗷嗷了大半夜,他被吵得睡不著,起來趕野貓時受了風寒,染了咳嗽的症狀,每日裏咳個不停。

他服了藥正要打算小憩一會兒,忽聽牧歸稟報盈雀來了。知道定是昭蘅有什麽事,他起身披上衣裳走出房間。

盈雀心急如焚,跌跌撞撞跑到李文簡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公子,阿蘅姑娘不見了。”

李文簡聞言立時讓牧歸帶人到處去找,不多時,角門的小廝來報,昭蘅不到午時穿著蓑衣鬥笠出府去了。

盈雀急得快哭了:“她跟我說要去菜園子裏蓋昨天種的青豆,怎麽會悄悄出府?”

李文簡擡眼看向大雨傾盆的天,他皺了皺眉,問:“她走之前,可說了什麽?”

“沒有。”盈雀說:“她原本在寫字,不知怎麽回事,突然說要去看她的菜園子,我當時在搬院子裏的蘭花,就讓她等我一會兒我陪她一起去,可她說想吃糖糕,讓我給她做點糖糕,一會兒就回來。”

盈雀後悔不叠:“早知道說什麽也讓她等我一起。”

“在她走之前,可發生了什麽?”李文簡又問,“你慢慢講給我聽。”

昭蘅跟別的孩子不同,她早早就懂事,不會任性地說走就走。

盈雀吸了吸鼻子,把早上起來後所有的事情都仔細回憶了一遍,包括在院子裏搬花時碰到春喜的事。

李文簡眉頭蹙得更深,他喉嚨忽然又湧起一陣癢意,擡手抵在唇邊輕輕咳了兩聲。

牧歸見狀勸道:“公子,您還病著,先進去歇一歇吧,我帶人繼續去找。”

李文簡松開抵在唇邊的手,腦中乍然想到什麽,他望向盈雀:“你說羅漢根可以治咳嗽?”

盈雀點點頭。

李文簡的手指收緊,指節泛白,想到今早上阿蘅來看他時那擔憂的眼神,他終於知道她幹什麽去了。

“走,去薛家村。”李文簡轉身走到屋子裏拿起搭在木椸上的鬥篷,大步跨出房門。

阿蘅聽說羅漢根可以治咳疾,一定回薛家村找羅漢根去了。

“魏公子。”

李文簡經牧歸提醒,回過頭,正見魏湛過來,便迎上去。

“人找到了嗎?”

李文簡搖了搖頭,他回頭看整裝待發的侍衛,抿了抿唇說:“我大概知道她在什麽地方。”

“你回去歇著,我去找她。”外面大雨滂沱,他身上春寒未盡,淋了雨,回頭又要羸弱許久。

“沒關系,我坐馬車去。”李文簡露出了點笑容,一邊系著披風的絳帶,一邊道。

“你的病還沒好吧?”魏湛撓了撓頭,看他臉色蒼白,便關切了一聲,“你自己都還病著,還是萬莫拿自己的身體當玩笑。”

李文簡壓低聲音:“我知道,但是她一刻不回來,我一刻無心歇息。”

魏湛擡頭看著李文簡,卻並不能從他那張神情寡淡的面容上看出絲毫情緒。

他發覺這個好友有些變了,他時常看不懂他的眼神。

一行人走到回廊上,迎面撞上幾個行色匆匆的人。

領路的那個是門房上的小廝,看到李文簡,他著急地喚道:“公子,阿蘅姑娘回來了。”

她好似受了傷,被一個男人背在背上,頭頂的兩個小啾啾已經散開,短發披在背後,身上濕透了,滴滴答答地淌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