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執法堂高層居然是混血魔族,這對天照門而言無疑是奇恥大辱。

從那天起,北峰的執事們分為八個一組,每日每夜都有小隊在山上巡視。

虞穗穗對此十分地憂慮——主要是擔心謝容景會不會被逮住把柄。

實際上,她對大反派的話持懷疑態度。

畢竟對方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他說的話並不能全信。

誰知兩個月過去,謝容景還好好在門派裏。

他作為天照門的另一只魔族,無疑是重點觀察的對象,可執法堂來來回回調查了數次,皆是一無所獲。

到了這時,虞穗穗才真正放心。

反正不是執法堂太菜,就是謝容景沒有騙她。

總之,又可以躺下了。

虞穗穗心安理得接著摸魚,這一摸,就是三個月。

不知她爹是還未消氣,還是根本就忘了這個大女兒,從秋葉無邊到白雪皚皚,門外的兩位大兄弟還是一左一右每天守著。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虞千秋禁她的足,也並不妨礙她變裝找謝容景玩,出門的頻率甚至比未禁足時還要更高一點,看起來很像青春期的逆反心理。

其實並不然。

就像她對炮灰妹妹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一樣,虞千秋這個便宜爹的發言,她壓根連聽進都沒進去。

好似一陣回旋風,在耳旁刮了一陣就過去了。

虞穗穗現在堅持去找謝容景,主要是因為——她快殺青了。

接下來,她將進行最後一步:成為大反派生命裏唯一的溫暖並死在他的懷裏。

簡單來說,就是先成白月光,再替反派擋致命傷。

想到先前-50的好感度,虞穗穗也不想當什麽白月光了,只希望在任務結束時能是個正數。

她臨時抱佛腳,在最後兩個月盡力關心大反派——說是盡力,其實和先前並沒差,無非是從一月去兩次變成了一月去三次。

好在謝容景這三個月相當正常。

虞穗穗給他帶秘籍,給他送裝備,給他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他都微笑著全盤收下,沒有拒絕。

雖態度不冷不熱,卻也沒有再發病。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

前些日子剛下過一場大雪,連樹上的紅梅都被壓低了些,點點緋色藏在風雪之下,傳來陣陣幽幽的冷香。

虞穗穗像從前那樣為謝容景尋來新的陣法書,兩人一個看畫本一個看秘籍,石桌上還放著她帶來的水果糕點,準備悠哉悠哉渡過一整個下午。

緋光花已蛻成了墨一般的黑色,映襯著無暇的雪景,黑與白形成一幅沖擊力極強的優美畫卷。

虞穗穗看累了,趴在桌上。

她偏過頭,身旁的謝容景墨發黑衣,除了一雙緋色薄唇,幾乎全身上下也只有黑白兩種顏色。

倒是很搭此時的景致。

“雪天路滑,今日最好早些回去。”察覺到她的視線,謝容景對著她禮貌地笑笑。

虞穗穗擡頭望天,日頭高懸,分明剛過正午。

也行吧。

正好回去還能睡個午覺。

虞穗穗收好擺了一桌子的糕點,她今天戴了一支白色的蝴蝶發簪,垂下身時,精致的蝶翼忽扇忽扇。

謝容景盯著看了一會兒,伸手去揪蝴蝶翅膀。

虞穗穗:……

“幹嘛。”

謝容景面色不變,淡定地收回手:“大小姐。”

這是有話要對她說?

虞穗穗將頭上的小蝴蝶扶正:“嗯!”

她等了良久,那位卻只是說:“我送你吧。”

虞穗穗稀奇地看著他。

這兩個月,大反派的態度可以說是進退有度,但要說他正常吧,對於一個重度病友,又顯得不太正常。

如今這麽彬彬有禮,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見她遲遲未動,謝容景臉上沒有半分不耐,他慢條斯理地將秘籍合上,裝進虞穗穗先前送她的那只儲物袋裏,再將袋子遞給她。

舉手投足間,袖中閃過一點寒芒,淩厲的煞氣險些割斷簌簌落下的飛雪。

虞穗穗:!

大反派的袖子裏一定藏著把開了刃的匕首!

結合著今天的種種跡象,她有理由懷疑:謝容景想搞個大新聞。

虞穗穗瞬間明悟。

說不定……是到了該領盒飯的時候。

她現在的心情緊張中帶著期待,畢竟是第一個任務,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想有始有終的。白月光當不成,替反派擋傷害倒是可以做到。

“可以先不走嗎?”

走了她還怎麽擋傷害!

謝容景擡眼看她,緩緩啟唇:“你看到了。”

用的是平淡的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如果是那把刀的話,她確實看見了。虞穗穗猶豫著,不知該坦白從寬和大反派統一戰線,還是裝傻充愣當自己又笨又瞎。

緊接著,她嗅到一股奇怪的氣息,仿佛濃烈的酒香混合著花朵的腐爛味道,不待她細細辨別,身子已軟軟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