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3頁)

經脈和神魂一樣,都是修士最重要的東西,此時被人生生剝去,痛苦不亞於剜心取骨。

若是沒了經脈,他日後該怎麽修煉?

謝容景並沒有什麽耐心,對方在他剝到一半時便昏死了過去,這讓他的愉悅程度大打折扣,幹脆將其隨手丟在一旁,像個擺弄膩了的物件。

這裏斷斷續續來了三十多個執事,雖然不是北峰的全部,但應該能挑出些有趣的東西。

對謝容景而言,“有趣的”指的是看見他後反應比較激烈的那一款,像剛剛那個挖過他經脈的男人反應就很大,他很滿意。

他在黑色的花瓣中挑挑揀揀,有人著地時臉朝下,他就用腳尖將人翻過來,仿佛是在挑西瓜。

走著走著,突然又覺得索然無味。

這些人看似有趣,實際上也沒想象中的那麽有趣。

謝容景心裏並沒有沉甸甸的滿足感,反而像漏了一個洞,空虛而又乏味。

為什麽呢。

他的笑意消失殆盡,變得有些厭倦。

是時候離開這裏了。

天照門不屬於他,又或者說,人們所在的世界都不屬於他。

謝容景想,他該去他應該去的地方。

至於去哪?誰知道呢。

他再次吹奏隨手撿來的樹葉,一名三重執事雙目無神,搖搖晃晃地站起。

“點火。”謝容景平靜地命令。

火焰沖天而起,似乎要將他在這裏留下的所有痕跡都焚燒殆盡。

包括黑色的緋光花田,以及還未散去的惡靈。

至於那些躺在花田裏的執事,反而沒什麽危險——三重以上的靈修不怕水不怕火,在火裏泡一天都沒關系。

謝容景知道這點,但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也同樣不在乎別人的。

就如一場刺激的表演,謝幕之後,所有人是活著還是死了,他都不關心。

……不對。

謝容景折回身,將石凳上的少女打橫抱起。

她緊閉雙眼,睫毛微顫,如鬢發上的那支蝴蝶發簪。

她先前是吸到花香暈了過去,而後竟直接地睡著了,呼吸均勻,心跳平緩,和滿身是血的謝容景完全不是同一個畫風。

火勢越來越大,頃刻間漫山遍野。

謝容景抱著虞穗穗,好像抱著一個不真實的夢。

這個人明明和他並非同路人,他卻一次又一次默許了對方的存在。

甚至還有一次,他竟鬼使神差的,在她面前掩飾了自己的本性。

告訴她又怎麽樣?

公孫藍就是他害得,他就是故意的,就是這樣一個卑劣而惡行斑斑的壞東西。

謝容景扯動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笑。

卻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無所謂了。

謝容景說服自己,等黑色的緋光花一開,他就會離開這裏。

在那之前……就由她去吧。

反正到了那時,他們自是橋歸橋路歸路。

他做他的混血魔族,她做她的大小姐,兩人從此各不相幹。

遠處傳來陣陣人聲。

執法堂終於發現不對,他們請求了南峰的支援,高階靈修從上空極速越過時,整個北峰都聽到了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好像走不掉了呢。

謝容景停下腳步,耳邊傳來惡靈消散前的哀嚎,背後是比夕陽更濃郁的烈火。

懷裏的少女睡得香甜,白色裙擺飄飄悠悠,未曾染上半星血跡。

他沒有死到臨頭的絕望,也沒有大事不妙的恐慌,更沒有哭天搶地的狼狽。

他只是用他一貫平靜的語氣淡淡開口,連嘴角的微笑都如出一轍。

“以後不要再相信別的魔族了。”

“晚安,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