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馴服。(修結尾)◎

【088】。

滿室闃寂, 只余眼前之人清淺呼吸。

蕭淮止眸光定定地凝著她,喉間似生出無數鉤鏈拽著他往下,而掌控這一切的人, 只能是眼前這個柔弱的女人。

他目色微沉, 想起那些錯綜復雜的朝政,同她解釋:

“那名乞丐名喚耶律明朗, 之前是孤大意, 這些年孤一直都有追查金國之事, 直至前些日子才察覺異動,去往臨縣時本只想引蛇出洞, 卻全然沒料到他會對你下手,更沒料到, 他竟會化為乞丐,在你身邊蟄伏多年。”

蕭淮止輕嘆一息, 覆手反錮住她的柔荑, 指腹一寸寸地在她腕上摩挲, 道:“當真是應了那一句,敵人才是最了解你軟肋的。”

“是孤不好, 令你受牽連。”

“玉姝,是我自傲過甚, 這些年,因一己私欲而違背你的意願……占著你,如今又令你陷入險境。”

玉姝沒料到他會說出這些話,此刻心底忡然,眸光微閃地望向他, 朱唇微張了張, 下一瞬便被身前這道長影籠下, 緊緊地扣入懷中。

“但,從未有過後悔。”

若卷土重來一回,他大抵還是會如此,他們之間本就是他強求得來的綿薄情緣,若因一念之差而選擇放手,他大抵是要苦恨至極,最終也會難忍於她在旁人身側言笑晏晏而施計掠奪。

真到這地步,才是真的覆水難收。

玉姝在他懷中闔上眼睫,心底那份忡然旋即煙消雲散,她便知曉,這人骨子就帶著幾分獸性,又怎能甘願被馴服?

她垂睫,睇過蕭淮止的臉廓,被他這般擁得有些窒息,玉姝面紅耳赤地掙了掙他的手臂。

“你再用力些……我就要被勒死……”

話音方落,那雙修長的手臂驟然卸力,玉姝按著心口微微喘氣,眸光瞥過他素衣上洇開的一層鮮紅血跡。

“你傷口又裂開了……”

她緊緊擰眉,滿目愕然與慌亂,從床上支起身子,便要去外喚醫官前來,纖腕驟地被他握住,整個人都跌進他寬大溫厚的懷裏。

蕭淮止俯首,下頜抵在她發間,嗅過縷縷清香,將狂跳不安的心緩和稍許。

“裂開便裂開罷,先讓孤抱一抱。”

泠泠沉音如泉水,一點一點流入她耳廓中,玉姝雙頰緋紅,擡眸睨他一眼,這人卻越漸放肆,繼而輕輕吻上她的脖。

玉姝哪裏肯他這般肆無忌憚,抿著唇,去扣他胡作非為的手,“你再這樣……我便要反悔了……”

他們間一貫力量懸殊,玉姝只得垂眸低聲威脅。

話一出,那手果真不動了,只須臾,後腰便結結實實挨上一掌,玉姝咬唇,溢出一聲輕哼,美眸漣漣地側眸瞪他。

“蕭清則,你別太過分。”

蕭淮止眉峰一提,陡然反應過來她這稱呼,將她翻過身,正面相對,大手緊控她分坐的腿彎。

“同孤說說,何處聽來的?”

玉姝稍怔,掠過他身上的傷,左右無處下手,只得去扶他的小臂穩住身形,低眸咕噥道:

“我以後不喚便是了……”

蕭淮止語氣沉了沉,似有幾分無奈道:“你明知孤並非此意。”

“孤只是意外……”

大抵知曉他未盡之言,玉姝指尖堵住他的唇,清眸澄亮地望向他,溫聲道:

“當然是你女兒同我講的,她說總聽裴先生如此喚你,你聽了也總生氣,你為何不喜這個字?”

此字與如今的他的確不甚相配,但少年時期的蕭淮止,玉姝心中隱約有了模樣,見他垂目沉默,玉姝也便斂神轉了話鋒:

“不管你從前如何,但蕭清則,聽清楚了,如今,你的夫人很關心你,你的女兒也十分關心你。”

水淩淩的眼珠剮他一眼,蕭淮止只覺心中那個血窟窿瞬時被填了大半。

生出新肉,總歸是痛癢並生的。

她大概不僅是軟肋與命穴,更是他的藥,什麽傷都能治,什麽病都能依仗著她的只言片語而痊愈。

玉姝卻渾然不知,眸底盛著嗔怪,又挪揄道:“況且,也不知是誰,剛重逢那日便氣洶洶地跑來問我,無、臨是誰?”

聽見這兩個字,蕭淮止目光遽地一暗,略略垂下眼簾,聲音卻聽不出什麽,“說這些作甚,都已過去了,總歸你是落在我手裏的。”

這話若沒有最後半句,玉姝大抵還會訝異於他如今心胸倒是大度不少,偏偏他還是他,但又難得他如今這般好說話,玉姝側眸瞥了一眼,與他烏沉沉的眼珠撞上,心下驀地一緊。

她緊張時,慣有的小動作便是顫睫,蕭淮止目光睃視在她瑩白臉龐上,一寸一厘地以視線將她的容顏篆刻心間。

玉姝微抿著唇,喉間頓生幹澀,後腰被他的大掌扣著,不得上,也不得下。

記憶與山洞那夜重疊,顧忌著蕭淮止的傷勢,那夜他們到底只是淺嘗輒止,並未真的胡來,且隔了數年之久,總得需要一些磨合,從前玉姝便在此事吃了不少苦頭,如今哪裏還能依著他胡作非為,那一夜,從始至終都是玉姝控著力度,時而借著他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