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清醒和昏亂的界限(第2/3頁)

涼意讓夏安遠恢復幾分清醒,聽到這話,他整個人都怔住了,仰起頭呆呆望著紀馳,水花濺到臉上、眼上,視線模糊中,他見到紀馳陰沉的臉——自己惹紀馳生氣了,夏安遠滿腦子都念著這個想法,他摸索著撲到浴缸邊,伸手想抓紀馳的衣角,“不、不是……”

“馳哥,只有你,”夏安遠喉頭劇烈滾動幾下,“只有你。”

紀馳避開他的動作,仍這麽拿水沖他,剛開始還有效果,但這種藥不是光靠沖冷水就能緩解藥性的,沒多久,夏安遠呼吸又急促起來。

紀馳終於又開口了,他冷冰冰地問:“只有我什麽?”

夏安遠執著地想要去碰紀馳,眼睛死死盯著他被打濕的衣角,下腹繃得發緊。“只有你,”他唇舌燥幹得像沙漠,“……只對你發情。”

紀馳看著他,好半天沒說話。

幾秒鐘後水停了,紀馳扒掉夏安遠的濕衣服,用浴巾一裹,將他弄到床上,先瞄了眼手機裏剛才進來的信息,走到窗邊回撥了個電話過去。電話斷掉後回頭一看,床上已經混亂得不行,夏安遠窩在裏面,發出粗重的喘氣,房間頂燈冷暖相宜,打在他身上,渾身都透著不自然的粉色。

站了一會兒,紀馳摸了根煙出來,咬進嘴裏,手有細微的顫抖,點了好幾次才把火點上。屋裏面暖氣熱得燥人,他扯松了領帶和襯衫領,邊抽煙,邊盯著夏安遠的動作看,目光一錯不錯,黑得像井,好一會兒,又收到一條短信。

劉家明面上那條航線是不會拿來做這種生意的,但他們還藏著另外一條,被他們家姻親借道偷摸進出口這些上不來台面的東西,以為紀馳不知道嗎,實際上紀馳從始至終盯的就只是暗處的這條。

所以調查結果很快出來——他們那家今年在海外進回來的新式催情藥,專用於男性,起效不快,一開始的反應和醉酒相似,緊接著人會陷入片刻的昏迷,然後再是越漸猛烈的藥性。好在對身體不會產生太大傷害,但如果不紓解,這一晚上中招的人都別想好過。

在這種地方這種飯局都敢親自下手,生怕別人查不出來。

該說他們是底氣十足還是勇氣可嘉。

他媽的一群蠢貨。

“馳哥……”夏安遠忽然低聲哼起來,“馳哥、馳哥……”他叫得越來越急,是紀馳無比熟悉的聲音,但幾陣顫抖後,夏安遠停了下來,他痛苦地吸了口氣,將臉埋到枕頭裏,“怎麽辦……”

“馳哥,”他無力地啞著嗓子叫他,竟然像要哭的感覺,“出不來……”

這聲叫得紀馳心都猛得一陣收縮。煙霧隔在兩人之間,像催人墮落的迷幻劑,他幾乎就要立即動了,他不比夏安遠好受到哪兒去。但一根線拉扯著他,那不是滿腔的火氣,那是清醒和昏亂的界限。

就像夏安遠實際上並不希望因此為兩人的關系添上動力或是阻力那樣,他也不願意兩人最重要的轉折發生在今夜。他沒辦法從這條界限邁過去。

片刻後,紀馳走到床邊坐下,將夏安遠被汗水濡濕的頭發撥開,露出他漂亮的眉毛,他問他:“抽煙嗎?”

夏安遠眼神無法聚焦,但他還是望著紀馳的方向,就著紀馳手裏喂給他的小截煙,輕輕吸了一口,吐出來的煙霧也是輕飄飄的。

紀馳看了他一會兒,將煙頭在床頭櫃的煙灰缸擰滅,用手背去探夏安遠熱度未減半分的臉頰,低聲說:“小遠,我們今晚不能做。”

夏安遠怔了怔,像在反應,然後遲鈍地點頭,“對,我們……不能做。”他淺淺一笑,臉上都是晶瑩的汗,但笑只堅持了一瞬,他伸手擋住眼睛裏的赤紅,說,“馳哥……不是故意的,你信我。”

紀馳正要說話,忽然見到夏安遠手臂肘後那處顏色,迎著燈光,他很容易看清。

是紋身。

是熟悉的海浪、帆船,還有一輪淡藍的月亮。

這一瞬間像有強伏電流擊中他的心臟,好半天,紀馳也沒找回它的跳動,只感覺有酸澀和痛麻堵在胸膛。良久,他深吸一口氣,指腹貼上去,溫柔、顫抖地觸碰它,像在觸碰他們錯過又重逢的這麽好多年。

“對不起,”最終,紀馳揉了揉夏安遠的頭發,輕緩地說,“用其他方法好嗎?”

夏安遠悶悶應聲,腦袋在他手心蹭了蹭,像只在主人懷裏撒嬌的小貓。

化學合成劑仿佛在這一刻失了效力,夏安遠竟然在火海中找到自己的思緒。

可以的,他閉上眼昏沉沉地想,什麽方法都可以,不管我也可以。

不論那雙手那雙唇流連到哪裏,不論是要救他還是殺他,無論舔舐他還是吞食他,他完全信賴紀馳,完全依賴紀馳,他完全將自己交由紀馳。

他要被穿透,要被掌控,要被送上天堂或者地獄。可以,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