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紙婚(第2/3頁)

江聽白:“......”

他往後仰了仰頭,長出了一口濁氣。

再讓於祗胡說八道下去,他的精神狀態很難不出問題,便一手將她抱起往外走。另一只手還能接過聞元安遞過來的於祗的包。

聞元安搖著頭嘖了好幾聲,“於祲哥,你妹妹這算是現原形了吧?”

她幾次眼看於祗喝多,大多數時候她都安安靜靜睡過去了,第二天沒事兒人一樣。

但沒見過她喝多的時候碰上江聽白,更沒想到這倆能碰撞出這樣的火花。

於祲散著領口的兩顆扣子靠在吧台上,手上晃著杯酒,jsg笑得很有幾分落拓不羈的風月綽態感。

聞元安轉過頭看他,那一刹那間她就讀懂了“其容穆穆,其儀濟濟”這句出自南北朝的駢文,立時便愣在了原處。

於祲連這副輕佻樣也大有魏晉遺風,含足了六七分既慷慨且恣意的曠達。

她是學中文的,按她爸那種有精英情結的人的話來講,聞元安充其量是個百無一用的書呆子。

除了能給集團寫些廣告詞,別的兩眼一抹黑,有時候還嫌她寫的太酸了,擱置一旁不采用。

照聞元安自己的說法,她爸至今沒有把她趕出家門,還肯留她一口閑飯吃,無非是因為她運道好,被郭家相中了當兒媳婦。

她的未婚夫郭凡,名字普通家境卻極不普通,他爹是個煤老板。

郭凡此人浪蕩又謙和,齊聚在京中各種席面上時,龔序秋經常玩笑他說,“你家該算得上是山西首富了吧?”

他笑著給人遞根煙,“首富談不上,前五夠嗆能進得去。”

起初是郭凡在苦追一師大的漂亮學妹,那學妹愛裝冷艷,送了多少東西都原封不動地給退回來。這更讓郭凡上了興頭,後來才知道丫是在玩兒欲擒故縱,俗稱放長線釣大魚。等他終於把人給睡了,那姑娘沒多久就摁不住了心思,摸出他的信用卡就說,“聽說這種卡全球也沒幾張?”

郭凡心不在焉地點頭,“嗯,它的額度沒有上限的。”

“那能刷一套二環的大平層嗎?”姑娘眨了眨眼,“現在刷出來我立馬就嫁給你。”

他還盡量給姑娘留著臉面,只讓她下床穿衣服,拿上剛送她的那塊表走人。

姑娘哭著說,“我不要大平層還不行嗎?開個玩笑嘛。”

郭凡卻笑著搖了搖頭,“我向來不喜歡小姑娘擺不正自己的位置,你怎麽敢想嫁給我的?”

送十套房子都沒關系,只要他高興,但結婚是萬萬不行的。他的任何一個女朋友,不管多漂亮多得他的意,但凡動了嫁他的心思。郭凡都會立馬分手,這是件很麻煩的事。

可那姑娘呢,偏偏是個最好給自己營造清冷人設的,逢人就說郭凡追過她,但沒追到手,大罵他這人不著四六,就是裝出一副闊少爺的樣子哄人罷了。

本來郭凡也沒放心上,但那會子他爸正滿京城給他物色未婚妻,總傳出這些來哪成啊?

郭凡就帶了人在女生寢室樓下攔她。

陣仗大的把那姑娘都給嚇哭了,忙給他保證以後再也不敢胡說。

他也嘆了口氣,“你跟我一場,我又沒虧待你,總作什麽妖呢?”

然後就把小學妹給放走了。

他就是在這個時候碰見聞元安的。

據他描述是,打記事起就沒見過這麽有書卷氣的女生,她穿著白衣藍裙走在黃豆點兒大的燈影下面,臉上是那種如嬰兒一般不解世事的恪純。

郭凡一下子跟迷了心竅似的,徑直抽走了聞元安手裏捧著的那本《今生今世》,嚇得聞小姐差點打電話報警。

他笑著問她,“書借我看看?”

聞元安把他當神經病,只想快些打發他,“你拿了就走,也不值錢的。”

後來他熬了幾個大夜讀完這本書,再跑到他爸面前說,他想娶聞家的獨生女聞元安進門。

聞家可稱京中世代名流,郭老板自然一萬個滿意。

郭凡記得,他跟聞元安表白那一晚,用的還是她書裏的句子。

他說,“我只覺世上但凡有一句話,一件事,是關於元安的,便皆成為好。”

聞元安當時就笑了,“這是胡蘭成在《今生今世》裏,寫給他的張愛玲的。”

他也笑,“那我也讀給我的聞元安,成不成?”

聞元安對這樁婚事一直都是隱忍不發的態度。

訂婚時郭凡曾對她說,“我以前是花心不假,但我不是個壞人來的。”

但聞元安想的卻是,你就算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又能影響得了什麽呢?大筆大筆的合作款項流水一樣進了聞家的賬面上,橫豎怎麽都要嫁的。

打她出生以來,老聞決定了的事情,什麽時候改過?

於祲聽完就笑說,“這一向少見我們聞妹妹,都要認不出來了。”

聞元安覺察到半邊臉有些熱,沒敢再擡頭看他就匆忙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