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紙婚(第2/3頁)

她升高三那年,暑假仙英座流星雨爆發,氣象台發布的消息稱將在淩晨達到峰值,那時正逢新月,流星雨可以不受月光的幹擾。

那一年於祗十六歲,和江聽白的關系已降到冰點,他還每天出入於家給她補課,就更招她討厭。本來就是可去可不去的事,因為明容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大半夜上山看流星雨,江聽白隨口說去他家看。

於從聲和明容應了下來,但於祗忽然就不想去了。

小姑娘畢竟貪玩,後來還是跟江聽白回了香山,又怕驚動陳雁西他們,無休無止的問好,他們是偷溜到後院的,等到淩晨看完早已困得不行。她就和衣倒在江聽白的床上睡著了。

江聽白就躺在臨窗的沙發上湊合了一夜。

於祗還記得他那副腰酸背痛的樣子,捏著肩說,“於二你占我的床,睡得還挺舒服的?”

那個時候她心裏討厭他,但又怕他,還不得不巴結討好他。

於祗走上前給他揉腰,又被他神色復雜的推開,“你過去。”

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揉一揉就好了。”

但江聽白說,“你粗手笨腳的,能做得好什麽?”

“......”

迎面吹來的夜風中夾雜著浮香繞曲岸的芙蕖清芬,這樣一個夏始春余的晚上,於祗回想起已經是她丈夫的、二十三歲的江聽白。她這一輩子未免平庸,但人生大半難忘事,依稀都有他的身影在。

快走到前院的時候,於祗看見翟穎伏在橋邊打電話,隱約聽見她說,“你要麽就自己來,我是真的不敢了。”

她看見於祗又慌慌張張地掛電話。

翟穎把手機往後藏,“於、於姐姐。”

於祗點頭應了她一下,想想還是停住了腳,雖然翟穎不足為患,但總惡心人也膈應。

“小穎啊,我聽說,”於祗回頭沖她笑了一下,“你在曼大混得很開?”

翟穎被她這句話驚出一身冷汗。

以於祗在留學圈那些貴小姐當中的影響力,要想拆穿她的身份,大概就和修理一盆細葉文竹差不多容易。

徐皓現在對她還有點迷戀,無非是覺得她身上念過幾天洋經書的氣質吸引人,她還想蜜月的時候帶他去倫敦,邀請以前的女同學到肯辛頓的Core by Clare Smyth吃晚餐,不用她張嘴,她們就會把她吹噓到天上去。

說她為人如何大方,聰明上進,教授又有多喜歡她。

翟穎握緊了欄杆,“哪、哪裏有啊?也就一般吧。”

於祗溫柔地咦了一聲,“沒有嗎?那是誰跟我說,你很受歡迎的,翟小姐。”

她在耶魯讀研究生的時候,也不是全不知大不列顛島上吹著什麽樣的風言風語,總有一兩句會飄過大西洋。

說到底,北京的留學圈子也就只有巴掌大。

那天是孟葭從倫敦到波士頓來,參加一個高級別的 Annual NETA Conference,於祗不大關注,但卻是翻譯界的盛會。孟小姐是很棒的同聲傳譯。

孟葭在紐約落腳,於祗從紐黑文開車過去和她吃晚飯,路上花掉一個半小時,這是孟葭和譚家那一位分手、出國之後,頭一次願意見老朋友。

於祗鄭重其事,提前預定了Masa給她接風,作為全美首家摘下米其林三星的日料店,盡管爭議頗多,一頓花費大幾千刀,味道還是可圈可點。

她們絕口不談北京的故人舊事,卻意外提到了翟穎,孟葭說她在曼徹斯特很吃香,把自己包裝成一個不諳世事的、出身京城名門的千金大小姐。

於祗笑了一下就過jsg去了,她不是愛管閑事的人,更不喜歡背後非議別人。翟穎願意立什麽人設和她無關,哪怕她說自己是沙特流落民間的小公主,或者說她是韓國總統的女兒呢。

她見多了虛榮又離譜的人。

現在翟穎聽見翟小姐三個字就害怕。

如果說上一次,於祗在龔家的宴會上,讓她年紀輕輕不要走錯路是暗喻的話,那這一回,已經能叫得上是明打了。

她想道歉應該還管用,“於姐姐,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纏著江總,真的不敢了。”

於祗深深看她一眼,沒再多說什麽,轉過身往前院走去。

這也經不起嚇啊,哪來的膽子惹惱江聽白?還一而再的,她說話可比江聽白好聽。要說沒有人指使,還真是難以置信。

江盛和陳雁西坐在前院的客廳裏喝茶聊天,身邊還圍著江益他們兩口子和小丫頭江念。

於祗曾經請教明女士,為什麽她婆婆這麽會馴夫,用什麽招式把江盛栓在家?

明容說不是陳雁西厲害,是江家門風清正,是江老爺子治家嚴謹。亂搞女人、在外面養小情兒、生下沒有名分的私生子女,回來跟正室爭奪財產,是一個大家族開始生亂的、逐漸衰退的預兆。

江家沒有這樣的規矩,他們四五代人,都沒出過這樣的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