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紙婚(第2/3頁)

等人潮擁著陳雁西走遠,於祗才抽開身,她很快走過去,小聲地叫了明容一句媽。明容把她的頭發撥到耳後,“什麽都不用說,姆媽懂得,你做得非常好。”

然後她就在這座深宅闊景的園子裏,開始滿世界找最擅長裝孫子的陳總。

於祗走到後院那株粗壯的梧桐下,看著琴蓋上鋪了薄薄一層黃樹葉的那一架三角鋼琴,溘然想起江聽白曾講過的故事來。

【我小時候碰到過個小女孩,小臉粉白,紅唇烏發,穿著白裙子在院子裏彈琴。別的小朋友都追逐吵鬧,只有她安靜坐著,在給主人家彈曲子祝壽。其實根本無人聽她彈,但她蹙著眉心,再不願意也彈得認真。】

【她被家裏管教得很嚴,總是做些違背她自己意願的事,人人都喜歡她,但她很不開心,她不止一次想要擺脫這種生活,她交了男朋友,她去國外念書。但這所有徒勞的反抗都失敗了,她嫁給了一個她很討厭的人。】

原來她的不高興、不情願,她所有的掙紮、吞聲、不滿、抗拒、忍耐,江聽白從那麽早,就都看在了眼裏。他那麽個眼睛裏空無一物的人,唯獨把她的喜怒哀樂裝了進去。

二十出頭的江聽白傲慢輕世。他是於祗最討厭的人,但他是最了解她的人。

於祗的眼眶有點酸,她忙仰起頭來望一望天,驀地身後響起一聲,“在這兒躲清閑呢女神?”

是章伯寧。於祗匆忙抹了下眼尾,像無事發生般,“我看這棵樹有年頭了。”

章伯寧端了香檳的手指下樹上那個鳥窩。他想起來都好笑,“還記得小時候我帶著你爬樹嗎?都過去多少年了。”

今天訂婚的主角趙煦和是跟他一起過來的。他也說,“我記得,你倆在樹上不敢下來了,是聽白哥幫忙弄下來的。”

於祗和章伯寧難得蹲在同一戰壕裏。雙雙回敬了趙煦和一聲,“你可快拉倒吧,他那也能叫幫?”

明明江聽白說的是,“於二,你既然出息到敢爬樹了,你就給我往下跳,摔瘸了胳膊腿兒,我有的是錢,一輩子養著你。”

其實也沒有多高,但於祗膽小,章伯寧都下來了她還不敢,在一旁給她鼓勁,“不怕的於祗,你快下來啊。”

後來於祗把心一橫跳下來,是江聽白穩穩地抱住了她。

江聽白要放她落地,於祗看了一圈身邊瞧熱鬧的人,在他耳邊小小聲說,“我腿軟了,站不穩的。”

“該。”江聽白罵她。

小女生要面子,於祗拍了拍他,“人好多。”

江聽白抱著她環視眾人,“各位,還打算看到什麽時候?”

章伯寧想起那天晚上回家之前。江聽白叫住他,“我說你小子,下回再攛掇於二做這些,我揭你的皮。”

於祗回憶起這些又繃不住笑起來,邊笑邊擦伸出手指去眼睛,哭哭笑笑的,她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

趙煦和問她怎麽了。

於祗擺了一下手,“沒關系,正常的戒斷反應。”

就連當初那些,提起來就討厭江聽白到牙癢癢的舊事,也可以在今天,在應念未歸人的離愁別句上添磚加瓦。壘出一堵厚厚的墻來,壓得她快要倒不上氣。以至於她都懷疑,江聽白以前哪裏又有那樣壞呢?

於祗甚至想得起來,當年害怕地把頭埋在他肩上時,他的襯衫被陽光曬過的溫暖又蓬松的味道。

可她總不能,對趙煦和他們講,我真的好想江聽白喔。

章伯寧說,“你戒什麽?”

“戒江聽白。”

“......”

於祗在湖邊找到了陳晼,她坐在塊石頭上,神情也不比從前高傲,反多了一點迷惘jsg和無助。龔序秋就站在她旁邊,兩個人誰也不先說話。

於祗扶著月洞門,正預備打道回府。龔公子哄陳晼是很有一套的,抵得上她說一百句,就不用她在這兒給人礙眼了。

但龔序秋先開了口,“這陣子外事活動多,也沒顧上去找你,是不是瘦了點兒?”

陳晼怔松地擡頭,看見他的瞬間,語氣也軟了下來,“我以為你結新歡了。”

龔序秋轉過臉笑起來,“陳總還會怕這些的嗎?”

於祗也抿嘴笑,她怕得連一貫很壯的胃口都沒有了,那不是一般怕。她以為陳晼會否認,以為她會站起來說——“我要是怵你一下,以後見了面,當眾管你叫爸爸!”

這是陳晼的風格。

但她沒有,陳晼站是站了起來,可她說的是,“我不知道什麽是怕,我迄小兒沒怕過,就是有點舍不得你。要是你打算結婚,能別在北京嗎?我會去砸場子的。”

龔序秋哪兒禁得起她說這話。他看著陳晼,沒幾秒就吻了上去。

於祗緋紅著臉悄悄退回去。她沒忍住拿出手機,給江聽白打個電話。是蕭鐸接的,他說:“夫人,江總正和三位銀行董事長會談,需要我幫您拿進去給他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