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紙婚

◎你為什麽揍他◎

於祗吃完藥後沒多久, 終於漸漸地消停下來。想是也鬧得累了。

江聽白把她拍睡著以後,再小心把她放回了床上。他給於祗蓋好被子,甩了甩已經酸痛不堪的兩條胳膊,抱了她一個多小時沒松過, 手都要廢了。

他剛起身要離開, 就被於祗捏住了手指, 她軟聲說, “你別走。”

江聽白親了一下她的臉, “我不走, 去洗個澡來陪你睡覺。”

於祗這才撒開他。

江聽白去浴室洗澡,才剛於祗把他弄出一背的汗, 絲綢睡衣貼在身上涼涼的,讓人不舒服。

他走到窗台邊抽了一支煙,沒吸兩口就低笑起來, 於二真正像個孩子的時候不多,今天算最不講道理又失了體統的一回,大概連她六歲時矯揉造作出的端莊樣都比不上。

但是他喜歡。好像生下來就注定拿她沒辦法。

江聽白想起來他爺爺總喜歡罵江益和他是逆子叛孫。他二伯是最像爺爺的人,秉節持重,老成練達, 又有一身桀驁骨,誰也左右不了他的事。小時候教他讀書寫文章,他偏不幹,說長大要像大哥一樣幫襯集團,等到他大伯出了意外後,讓江益打理集團, 他偏偏要去拿筆杆子。總之你指東他打西。

等江聽白長大, 他爺爺又常氣得說他是小討債鬼, 就是上天派來專門和他作對的。如果不是孫輩裏只有他這麽一個喘氣的男丁,江聽白會不會回國都不好講,八成娶了於祗之後,就帶著她留在牛津教書也有可能。過著簡單沖淡的日子。

千變萬變,於二是不論如何一定要娶的,這是根紅線。她也是他的小討債鬼。

江聽白掐了煙,他掀開些被子躺進去,上半身沒敢全睡下去,他靠在枕頭上,一只手繞過於祗的頸側將她虛攏在懷裏。她現在還沒退燒,他得時刻關注她的體溫。

一直到早上八點多,江聽白第三次給她量體溫時,她的燒才退下去,他側躺著,用下巴探了下她額頭,已經是一片冰涼。

江聽白略放了些心,把溫度計放好,打了個電話給蕭鐸說,今天上午視察工廠的行程推遲到下午,才完全躺下來,抱著於祗一起入了睡。

快到中午時於祗才醒過來,她只是很輕地掙了一小下,江聽白就睜開了眼,他下意識地收緊了懷抱,把她摁回胸口,“還難受嗎?”

於祗輕輕說,“身上疼,像被人揍了一頓。”

江聽白挪動了一下肩膀,“你才退燒,再多休息一陣就好了。”

他低沉的聲音裏有濃重的倦怠感。

於祗安靜了好一會兒,仰起頭來問,問得很討巧,“你照顧我整夜?我沒有很吵吧。”

江聽白看了她幾秒,不得不說,還是這副模樣更得他歡心。她所有的樣子裏,他最愛一個乖。他俯首吻住她,接了一個冗長又平和的吻,吻得於祗伏在他手臂上氣喘籲籲。

他給她拍背,“我不好,忘了你還病著。”

於祗倒不是因為這個。她擺了擺手,“我感冒了,你也不怕被傳染。”

“既這麽說,你現在就惹給我,正好我不想管事。”

說著他壓著人就往被子裏鉆,不管不顧地吮吻著她的脖子。

“江聽白!”於祗好半天才從他的禁錮裏伸出手。

江聽白把她撈起來抱在懷裏,於祗枕著他一只手,不停地撫著胸口喘氣,他的手一下下為她順著頭發,“喊的聲音還挺大,小日本子的藥有點用。”

於祗反而問,“你怎麽那麽不尊重人?”

江聽白咦了一聲,“我是學你的,昨晚你就這麽叫。”

“不可能吧?我這麽沒禮貌,”於祗驚訝地捂一下嘴,“對方沒有生氣吧?”

江聽白親了親她的鼻尖,“你得感謝宮本醫生聽不懂中文。”

“那也是燒糊塗了。”

於祗粗粗回憶了一下她所接觸過的日本同學,包括在東京大學交流和耶魯讀研時碰到的,有一個算一個。大部分學生的性格,概括來說就是——謙遜隨和又野心勃勃。他們待人彬彬有禮,骨子裏就不愛給朋友添麻煩,非常注重細節,但對人生、職業道路又有無比清晰的規劃,並且為之付出所有。

她歪了一會兒困勁又上來,“我見過的日本人都很好,除了三井君。”

江聽白打心底裏不屑,提起這名字他就來氣,“那玩意兒能叫人?”

於祗很好聽的嗯了一聲,打算抱著他的手再睡一會兒,但又猛地清醒過來,“你怎麽知道我在說誰?打哪兒認識的三井君?”

江聽白錯開她驚疑不定的目光。他閃爍其詞,“什麽、什麽三井,我家後院就一口井,宣統年間的。”

“別跟我打岔,快點告訴我,”於祗半撐著坐了起來,她雙手捧住江聽白的臉,把他的視線轉回來,“你認不認識三井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