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紙婚
◎誰都不要說話◎
江聽白靠在石桌邊點了根煙。
他指尖夾著煙, 低頭時拇指鉗著煙頭發愣,過了半天才說,“她這哪是要離婚呐,你妹妹分明是要我的命, 要把我慪死才算完。”
江聽白怎麽都想不通, 到底他什麽地方做錯了?蔣玉輕這人碰不得是嗎?打他一下她那麽難過。
她怎麽不想想, 他的拳頭還疼呢, 胳膊肘向外拐!
末了又迷信地自言自語起來, “我上輩子欠於二什麽了我?”
於祲忙捧穩了杯子, “嘿!我說,不敢跟織織撒氣, 只管抻這些東西。”
“多少錢我賠你,”江聽白看不上地冷冷覷他一眼,“兩千萬夠不夠?”
於祲對有德叔說, “看見了吧您?這就江老爺子家的金孫,那叫一個狂。”
江聽白皺了皺眉頭,“嘖。”
於祲給嘴做了個貼封條的動作。在更早的時候,江聽白不喜歡別人提他爺爺的名頭,他一直憋著股勁兒, 想證明給世人看,有沒有江老爺子他都一樣出類拔萃。但他多少有些異想天開。
哪怕是上一秒還在稱贊他才幹過人,在知道了他姓的這個江,是江老爺子的江以後,也會流露出一種了然的神色說難怪。也不知道他們在難怪什麽。
久而久之,江聽白也沒這麽在意這件事了。
有德叔笑著點了一下頭致意。他說, “知道。能結這門親事, 小小姐好命的。”
江聽白頗有深意又面露不甘地勾了一下唇角。他掐了煙, 扔下煙頭又喝了口茶,“這是我今兒一天,聽到最舒心的話。”
於祲在身後喊,“就走啊?不吃晚飯了你。”
江聽白徑直出了門。
於祗站在二樓的橋廊上,手裏攥著他落在床頭青瓷盤裏的那塊斐麗,看著江聽白在院門口,昏黃的日頭底下站了好一會兒,才上車走了。
這塊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問世的手表,表盤中心的時針和分鐘指示當地時間,表盤外緣則代表著世界不同時區的城市名稱,並用中心表盤外圍日夜各半的二十四小時環,對應不同的城市時間。
衣帽間的表櫃裏陳列著很多只名表。但江聽白去國外出差,為了方便計算各國間的時差,就會戴上這一只。
“他已經走了。”
於祲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於祗的指腹輕輕摩挲著表盤,像是說給自己聽,“可是他的表沒有戴,剛才他忘記帶走了。”
“這麽放不下他,你還離什麽婚?”
於祲看著她這副神神叨叨的樣子實在是好笑,他雙手插著兜,看著他的妹妹,像極她小時候每逢大考前拼命翻書的瘋癲樣。沒有重點的亂翻一氣。
但於祗就像沒聽見一樣。她只知喃喃道,“他會不知道幾點鐘的,他去柏林出差,需要出席的場合那麽多,耽誤了怎麽辦?”
於祲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你沒中邪吧?操心點有必要的事兒好麽。”
江聽白身邊秘書、助理、司機一大堆人,少塊表他還會誤事?哪一個不能告訴他東一區是幾點鐘。
於祲想從她手裏把表拿過來瞧瞧。這破古董表怎麽就拍出上億的價錢。
但於祗攥得很緊,她不給他看,“把你的手拿開。”
“呵!你哥都不能碰他的表了是吧?”對於這種護犢子的表現,於祲感到既心酸又荒謬,“江聽白就那麽了不起啊他!”
明容突然從橋下探出個頭來,“你們兄妹兩個在鬼叫些什麽?”
“外公!”
於祗看了眼下面,明容正要推著他們外公出去走走,她篤篤篤跑下樓。
明蹇看見外孫女自然高興,“小囡。”
於祗扶著輪椅的把手慢慢蹲下去,她把手疊在明蹇膝蓋的薄毯子上,“外公您好點兒了嗎?”
明蹇拍了拍她的手,“好多了,不要聽那些庸醫胡說,沒事的。”
“小江已經走了嗎?都不留下吃晚飯。”
他們推著老爺子斷橋邊走的時候。明容忽然問起女婿來。
於祗垂著頭眨了眨眼,“他......他趕著要去柏林。”
明容瞧出幾分不對頭來。她對於祲說,“你推外公去前邊走走。”
等於祲推著jsg明蹇走遠了一段路。明容就問她說,“你們剛才起爭執了?說吧,是他還是他們家,要你離婚。”
於祗靠坐在石橋墩上,西湖的風很大,吹散她才盤起的發髻。
她想起很多很多個夜晚。於祗洗完澡,有時懶得把頭發吹很幹,就都用一根羊脂玉簪子把頭發綰起來,江聽白總是隨手抽下來。他喜歡埋進她的長發裏聞那股青翠橙花的香氣。
於祗垂眸看她的蘇繡鞋面,“他爸媽沒有明著說,但我總不好裝不懂。”
明容故意問她,“那你這日子,是跟他爸媽過,還是跟小江過?”
“跟江聽白。但是,”於祗的聲音漸漸弱下去,“我跟他爸媽交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