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3/4頁)

虞允文忙道了謝,道:“我無忌口的飯食,有勞二十一娘了。”

趙寰讓周男兒領著虞允文去偏殿洗漱,望著他高挑的背影,好一陣後,方轉身回屋。

坐回案幾前,趙寰挑著碗裏的冷淘,趕緊叫來許春信,吩咐她去準備些新鮮的飯食。

寒寂盯著碗裏剩下的半碗冷淘,頓時不高興了,將碗一把推開,冷哼一聲,怒道:“我替你辛苦辦事回來,你不過打發了我碗冷淘罷了。不知打哪來了個陌生人,你差點沒將膳房都搬上來。莫非,他是你選好的如意郎君?”

趙寰斜了寒寂一眼,道:“你是自己人,隨意些就好。虞允文遠道而來,招呼客人,總得講些待客之道。”

寒寂聽到自己人,繃著的臉不由得一喜。他忙屏住了,疑惑地道:“我總覺著,你是在誆我。”

趙寰面不改色道:“我誆你有甚好處。虞允文來了,比起大夏天吃冰還要爽快,你不懂。”

寒寂不屑道:“你成日神神叨叨,不知從何處挖了個高些的人出來,就當作寶貝了。倒也是,他若是進了兵營,每月可以多領些俸祿。”

打仗除了拼兵器士氣等,面對面廝殺拼的就是體力。故而大宋兵營裏的兵丁,身形越高的,俸祿越高。

趙寰沒理會寒寂的譏嘲,閑閑道:“趙氏祖上發跡晚,比不上蕭氏。可蕭氏在虞氏跟前,就不值一提了。”

寒寂愣住,他思索了下,問道:“虞允文祖上是虞世南?”

趙寰誇贊道:“算你腦子轉得快,虞世南虞文懿,書法詩文才情品性,比起蕭氏先祖,你覺著如何?”

虞世南的大名,寒寂自然聽過。他以前不過揶揄了句蕭氏發家,要比趙匡胤早許多年,趙寰竟然小心眼記到了現在。

寒寂慢吞吞道:“昏德公主持修訂的《宣和書譜》中,很是推崇虞世南的書法,稱其內含柔剛,君子藏器。”

趙寰當沒聽出寒寂的話裏有話,埋頭吃著自己碗裏的冷淘。喚人將她的空碗與寒寂的一並收下去,道:“放在井水裏冰著,等晚上再送給他吃。”

寒寂頓時怪叫起來,道:“不過是半碗冷淘......”面對著趙寰板著的臉,他氣焰頓時低下來,嘀咕道:“真是小氣!”

趙寰沒搭理他,端起茶水漱口。寒寂斜了她幾眼,好奇問道:“聽說刑娘子她們回南邊去了,你們可是一起從大都打殺出來,她為何會回到趙構身邊?”

趙寰道:“要不你去問她?”

寒寂噎了下,自顧自道:“刑娘子回到南邊,就成了大宋的皇後,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比起在你這裏,是要好上百倍。只是啊,她成了趙構的皇後,以後你們之間,就變成敵人了。”

人性太復雜,趙寰亦無法全部看得透徹。在刑秉懿的潛意識深處,興許有這樣的想法。她自己都沒看清,趙寰也不會多想。

寒寂見趙寰沉默,倒很快住了嘴。許春信領著人提了飯食進屋擺好,虞允文也洗漱完,換了身幹爽細布長衫,由周男兒領著來到了大殿。

趙寰起身相迎,與他介紹了寒寂。虞允文聽到蕭氏時,怔楞了下,忙長揖見禮:“原來是寒寂大師,在下聽過巨野一戰,對大師很是欽佩。”

寒寂雙手合十,客氣地道了不敢,卻不由自主得意地朝趙寰揚眉。

趙寰無視他,招呼虞允文坐。他遞上攜帶的布包,趙寰忙接了過來。

虞允文道:“二十一娘在信中提到我的字,我深感榮幸。只我的字,尚且當不起二十一娘的盛贊。這是先祖留下來的手書,二十一娘若是喜歡,我家中還有,以後再多送幾本給你。”

趙寰打開布包,裏面赫然是虞世南主編《北堂書鈔》的手跡。她極為小心翻開,驚嘆連連。

粗粗看過之後,再小心翼翼合上書,包好之後還給虞允文,道:“我很喜歡,太難得了。不過,你還是留下來吧,將其保管好,以後一代代傳下去。”

虞允文捧著布包,不解趙寰喜歡,卻不肯收下,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趙寰擡了擡右手,認真解釋道:“我的右手傷了,只能用左手。如今練你的字帖都費力,文懿公的真跡太難得,給我太過浪費了。”

虞允文將布包放在案幾上,沉吟了下,道:“我收到二十一娘的信時,甚為驚訝。在隆州,二十一娘的大名無人不知。家父亦覺著奇怪,二十一娘為何知曉我,親自給我來信。”

趙寰總不能說後世久仰他的大名,照著信中所寫,再多描繪了些,道:“我很是喜歡文懿公的書法,隆州人才濟濟,前有東坡先生,後來無意得到你的字,便記在了心上。不敢瞞你,眼下我很是缺人,正在廣招天下英才,盼著能共同抗金,收復大宋河山!”

虞允文恍然大悟,羞赧地道:“家父說得對,我終是太年輕,字還稍顯稚嫩,哪能入得了二十一娘的眼。能得二十一娘注意,實乃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