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5頁)

嚴善紅著眼,探頭看了一會,拿起帕子蒙住臉,又嗚嗚哭了起來:“你瞧他這樣,好似我要害了他似的!我是他親娘,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為了他,就是舍了自己的命都願意,何苦就被他當成了仇人!”

喬氏幹巴巴勸道:“大郎孝順著呢,你就別氣了。”

嚴善哭道:“他真孝順,就該好生讀書,別成日去琢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繡花織布。也是在你面前我能提一提,在其他人面前,我真是連頭都擡不起來。哪有男兒去學娘子們的手藝,玩物喪志,他連玩物喪志都算不上!”

說到這裏,嚴善更傷心了,趴在炕上哭得傷心欲絕。

喬氏哎喲一聲,忙側身坐在炕上,安撫道:“以前婦人哪能上朝當官做事,如今北地的衙門,朝堂中,多的是婦人。大郎做些女工,也不算離奇。說不定,以後他能成為天底下最好的繡郎,你何苦為此大動幹戈,不值當。”

嚴善本已經漸漸停止了哭泣,聽到“繡郎”,一下又悲從中來,哭得更大聲了。

喬氏訕訕,見越勸嚴善哭得越厲害,為難了半晌,幹脆拉下臉道:“你可別哭了,二十一娘在呢,若被她知曉,叫你去問話,你該如何回答?”

嚴善哭聲戛然而止,緩緩坐起身,擡起手抹淚,抽噎著道:“此事萬萬不能被二十一娘知曉,喬娘子,勞煩你也別說出去,著實是沒臉啊!”

喬氏吃了酒,此時也累了,強打精神安慰了嚴善幾句,回了屋洗漱歇息。

趙寰當然對宮內發生的事了若指掌,人與人相處,哪能沒口角爭吵。平時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她就沒有管過。

冬至這般大的節日,嚴善能將她的心頭肉叫去訓斥,肯定事情不小。回憶起以前嚴善對趙一郎的期許,她平時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當當,就這會有空。也不顧過不過節了,將他們都一並叫了來。

嚴善見到周男兒前來請,心即刻提到了嗓子眼。她的眼睛還紅腫著,無論如何都瞞不過去,試探著問道:“周娘子,都這麽晚了,二十一娘怎地還沒歇息?”

周男兒的話向來講得密不透風,客客氣氣道:“我只管前來傳話,其他的一概不知。”

嚴善沒法,忐忑不安到了前殿。剛進了院門,看到趙一郎隨著許春信也走了過來,臉色一下就變了,慌亂得幾乎發抖。

廊檐下的燈籠,隨著寒風微晃。燈光搖曳,嚴善被晃得陣陣暈眩,焦灼不安看著趙一郎。殿內趙寰在,此時又不敢輕舉妄動,

趙一郎挪到門前,雙手緊緊攏著嚴善先前讓仆婦送去的大氅,掀起眼皮向上,飛快瞄了她一眼,眼珠隨之咕嚕,像是翻了個大白眼。

手忽地松開大氅,趙一郎拱手見完禮,再忽地收回手,抓住大氅攏緊。將自己緊得嚴實了,側身讓開,等候嚴善先進屋。

周男兒打開了門簾,嚴善屏住呼吸,擡腿邁過了門檻。剛走了兩步,身後咚地一聲,她驚了一跳,剛準備回頭看,就被大力撞得揮舞著雙臂往前撲騰。

趙寰坐在塌幾上,看著摔進門檻的趙一郎,被撞到在地的嚴善,無奈撐住了額頭。

周男兒許春信她們也吃了一驚,急忙上前將母子倆攙扶起來,關心問道:“可有摔到了哪裏?”

所幸冬天穿得厚,兩人只是受了驚。不過這一驚,倒把先前的緊張驅散了不少。

嚴善領著趙一郎上前見禮,趙寰道:“大郎先去旁邊屋子玩一會,我與你阿娘說幾句話,過會再來叫你。”

趙一郎張著嘴,一臉茫然被周男兒領走了。許春信上了茶,退了出去。

嚴善又開始局促不安起來,扭捏著坐了,心緒不寧問道:“二十一娘,你喚我何事?”

趙寰開門見山問道:“聽說嫂嫂先前在哭?”

嚴善如何都不肯供出趙一郎,又不敢撒謊,囁嚅著道:“我就是多吃了幾盅酒,沒事,沒事.....”

趙寰打斷了她,道:“嫂嫂,我忙得很,沒空與你兜圈子。叫你來,也是想直接問清就裏,哪怕你不說,我隨便一問便能得知。”

嚴善一慌,忙將趙大郎的事情說了,“我就這麽一個兒子,盼著他能讀書上進。他成日學這些東西,要是傳了出去,連著你也跟著沒了臉。”

趙寰蹙眉,念著趙一郎就是嚴善的命,她唔了聲,道:“年後北地要舉行第一次春闈,待明經科之後,還要舉行其他科的考試。不拘於只考四書五經,亦不分男女。好比騎射,醫,農,木工,重學,也包括繡花織布。只要擅長者,皆可以錄名參考。”

嚴善平時不大關注朝堂上的事情,只知道要舉行春闈與其他考試。具體考哪些,她倒不甚清楚。

趙寰突然提到了科考,嚴善楞在那裏,沒能領會她話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