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祭品

離開蕭府時已近酉正,眼看著金烏西沉,秦纓不得不去忠遠伯府碰碰運氣。

行至伯府,暮色四合,門額上靈幡高掛,整個宅邸都透著一股子哀戚肅冷之意,秦纓表明要見忠遠伯,下人徑直將她帶往主院,剛走到院門口,幾聲喝罵讓秦纓頓了足。

“你這蠢婦,外頭都傳開了,你還想掩耳盜鈴到何時?那薛銘幹下這樣的勾當,你叫我怎能忍得下這口氣?!”

“伯爺忍不下,那便去找薛家鬧吧,到時候我一頭撞死在婉兒靈前,免得她在九泉之下孤苦無依不說,還要受這等汙謗……”

崔晉站在門外,林氏一臉病容站在門內,夫妻二人劍拔弩張,吵的滿院子下人噤若寒蟬,帶路的小廝也未想到是這等場面,連忙喊道:“伯爺,雲陽縣主來了。”

崔晉忙斂怒容,“縣主怎此時來了?”

秦纓往屋內看了一眼,“我來是想問問伯爺,婉兒出事的假山是出自名匠黃庭之手,那伯爺可知,當初這假山本是要建造去何處的?”

崔晉一臉茫然,“這假山一開始就建在我們府中,怎還有建去別處之說?”

秦纓聽著便知這趟白跑了,她搖了搖頭,“不礙事,伯爺不知便算了,您剛才和夫人說到了薛銘,這是……”

不提此事還好,一提崔晉便道:“縣主應該都知道了吧,外頭都傳開了,說婉兒是薛銘害死的,還說薛銘此番是畏罪自殺,真是豈有此理,難怪那薛家不敢派人上門吊唁,卻是做賊心虛呢!我要去薛府討個說法,可她卻不許!”

崔晉氣得吹胡子瞪眼,林氏見秦纓來了,忍著氣性不吵了。

秦纓道:“薛銘並非畏罪自殺,乃是被人所害,且那遺書上還有些旁的言論,伯爺不妨等案子查明之後再行論斷。”

崔晉冷哼一聲,“我知道,是說婉兒和薛銘有私情嘛,這實在太可笑了,怎麽可能呢?婉兒早早與郡王府定親,怎會與別的男子有私情?當我崔家的禮教是擺設嗎?倒是他薛家,天天將仁義道德掛在臉上,卻出了這樣一個殺人兇手!”

崔晉怒氣沖沖,秦纓也不好勸,這時,屋內林氏搖搖欲墜,驚得身邊侍婢嬤嬤“夫人、夫人”得喚,崔晉見狀,也趕忙入屋去看。

瞧著這場面,秦纓安慰林氏兩句告了辭。

剛走出府門,秦纓便問謝堅,“遺書上所寫怎會流傳開?”

謝堅莫名道:“當日薛府將消息控制的極好,之後也只有龍翊衛知道,按理說不應該流傳出去,沒想到連忠遠伯也知道了。”

夜色已至,秦纓擡眸望了望如墨天穹,“崔晉若大鬧,事情便會越來越復雜,對查案不利,而薛銘的兇手之名傳開,也正是真兇想看到的。”

謝堅眼皮一跳,“是兇手傳的消息?”

秦纓頷首,又吩咐道:“眼下有兩件事,其一,去找找當初與黃庭共事的朝臣還有沒有留在京城的,其二,去查一查坊間流言的來源。”

謝堅應是,“那小人先將縣主送回侯府。”

秦纓沒想到謝堅監視的如此盡職盡責,見他執意如此,秦纓只好上馬車歸家,待到了侯府,眼看著她進了大門,謝堅才帶人離開。

秦纓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出神,一旁白鴛道:“謝堅不像監視咱們的,倒像是來保護您的。”話音剛落,白鴛驚恐道:“那謝欽使莫非是看上您的出身了?”

這話惹得秦纓哭笑不得,她搖頭,“他便是看上皇位,都看不上我這出身。”

沒有人比她知道謝星闌是如何斷情絕欲了,靠女人是他最不屑的手段。

秦纓先去向秦璋稟報今日無所得,秦璋聽了也有些失望,又令她莫要灰心,他再去幫她打探,秦纓自是感念,待陪他用了晚膳方才回清梧院。

剛進門,白鴛又說起了在蕭府的聽聞,“沒想到那杜子勤竟那般無恥,奴婢早聽過許多流傳,說傅姑娘想攀附定北侯府,為此,送給杜子勤的是其亡母的遺物,那杜子勤逢人便說傅姑娘對他如何如何情深,可沒想到,真相竟是傅姑娘遭了無妄之災。”

秦纓蹙眉,“杜子勤竟用傅珍的亡母遺物來壞她名節?”

白鴛點頭道:“好像是一個什麽玉墜兒,鬧得眾人皆知後,傅姑娘氣憤地問杜子勤討要,她說玉墜兒是她弄丟了,又指責杜子勤撿到東西不歸還,還要編排故事汙她清名,杜子勤卻非說是她自己派人將東西送給他的,又說她當了那什麽還要立牌坊的話,傅姑娘哪裏受得了這些侮辱,當時便要跳樓以證清白……”

“那時是六月末的簪花宴,好些人呢,公子小姐們或許不會亂說,但跟著他們的侍從奴婢卻是最喜歡議論的,大家雖知道杜子勤品行不端,可將母親的遺物弄丟,聽著也像借口,於是說杜子勤的也有,說傅姑娘的也有,後來傅姑娘回了族地流言才慢慢消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