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訪

短暫沉吟, 謝星闌道:“派人去查問查問,看看是哪家府上有逝者忌辰將近,距離東市最近的當是威遠伯府和簡尚書府, 先去這兩家問問。”

謝堅應是,謝星闌又看向秦纓, “眼下先送你歸府,其余諸事我自帶人去查。”

秦纓點頭應下,卻未多言, 默然無聲的模樣,頗有些心事重重之感, 謝星闌微蹙了眉頭, “在案子未破之前, 你最好就在侯府候著。”

秦纓覷他一眼並不理會, 謝星闌面孔微沉,也不再言語。

回到侯府時日頭已偏西,秦纓下馬車進府門, 可一回頭,謝星闌雖乘著馬車走了,卻又將謝堅留下了, 謝堅笑呵呵地看著她, 她無可奈何,只得讓謝堅跟著。

進了前院, 秦璋自要問她去了何處,秦纓便道:“謝星闌帶女兒去見了一位老人家, 您可知道從前工部有一位程侍郎?後來因受了腿傷告老辭官了。”

秦璋微訝, “程雲秋?”

秦纓頷首,“應當是他, 他是謝星闌生父的老師。”

秦璋恍然:“那就難怪了,謝星闌的父親當年頗有才名,雖都是出自江州謝氏,可謝正則的名聲不好,於是大家都說謝正瑜這一房要撐起整個謝氏門庭了,可沒想到後來謝正瑜忽然辭官回鄉,路上還出了那樣的意外,也是可憐了謝星闌這孩子。”

秦纓雖知道部分劇情,可如今這個鮮活的世界早與原文不同,原文中的配角非善即惡,無論生死都只為了襯托男女主,可在這大周朝,蕓蕓眾生都有自己的因緣際會,他們無需誰的筆墨,自有萬丈紅塵中的悲歡與離合。

此時,秦纓便有些好奇謝星闌的生父,“這位謝正瑜既然頗有才能,為何忽然辭官?”

秦璋好似陷入了回憶,片刻又搖頭,“這便不知了,當時他與謝正則雖是一個謝氏,卻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朝堂之上,二人多次鬧過不和,後來又因為什麽事,謝正瑜受了陛下斥責,而謝正則卻一直受陛下器重,大抵是文人風骨太過清傲,謝正瑜一氣之下便辭官了。”

秦纓只覺唏噓,文人最講求氣節,而謝正瑜自己也不會想到會生那樣的船難。

秦璋又問:“程雲秋說了什麽?若我沒記錯,他當年在工部之時,正是黃庭也在工部的時候。”

秦纓心神一定,“他說忠遠伯府那座假山,本來是要建在四方館後的太液池畔的,卻因為地方太小未曾建成,四方館當年是工部、禮部與鴻臚寺一道承建,那圖稿若還在,便有可能在禮部或者鴻臚寺手中,謝星闌會帶人去查問。”

秦璋也想起來,“是了是了,當年黃庭建四方館之時太液池已經落成,他大抵想在太液池畔造些園景,卻沒想到那地方太過狹小。”

秦纓應是,“有龍翊衛去查問,爹爹便不必忙了。”

秦璋笑著點頭,“那也好,正好爹爹也該清修了,明日一早,爹爹要出城找張真人論道,到時候為你求個平安符回來。”

秦纓自然應好,秦璋做了半輩子富貴閑人,到了如今,修身養性,延年益壽,是再好不過,待秦璋去了後院經堂,秦纓便回了清梧院。

雖然程雲秋給的線索尚無定論,但秦纓心頭卻有一道陰雲在盤桓,她又拿出吳舒月給的名單細細研看,不多時,吩咐沈珞道:“你幫我跑一趟吳都統府上,給吳姑娘送一份拜帖,就說明日午時二刻,我邀她去淩煙湖遊玩。”

沈珞三人都是一驚,謝堅忍不住道:“縣主怎還有心思遊湖?”

秦纓不答,只寫了拜帖交給沈珞,沈珞自去跑腿。

等了半個時辰,沈珞才帶著吳舒月的信兒回來了,“吳姑娘答應了,說明日午時二刻在淩煙湖湖畔等著您。”

秦纓放下心來,見天色將晚,便對著謝堅道:“你不如回去跟著你家公子查案,明日一早再來,反正從現在開始,我是當真不會離府了,你家公子若得了什麽消息,你明日一早還能告知於我。”

謝堅抓了抓腦袋,“小人倒是可以走,卻怕公子怪罪。”

秦纓似笑非笑,“我在自己府裏,有什麽值得你盯著的?他又怪你什麽?”

謝堅跟了秦纓兩日,覺得她與傳言大不相同,亦發覺這位縣主確不好惹,他幹笑著扯了扯唇,“是,那小人明日卯時便來府外候著,請縣主莫要哄騙小人。”

秦纓無奈擺手,謝堅這才麻溜兒走了。

白鴛不解地問秦纓,“縣主明日當真要去遊湖?”

秦纓朝窗外看了看,“是啊,眼看著要入秋了,淩煙湖最好的光景就要過了,現在不去豈非可惜了?”

白鴛半信半疑,但如此才更像秦纓的性子,她便樂滋滋道:“咱們也的確許久沒去過淩煙湖了,奴婢這就為您準備明日的裙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