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泥漬(第2/4頁)

秦纓語氣如常,仿佛他們真是同僚一般,謝星闌道:“巳時。”

秦纓應好,待出門利落上了馬車,仍是謝堅駕車,一行人駛出長街,轉上禦道,直奔長樂坊臨川侯府而去。

走在半途,秦纓掀簾問道:“文州的案子是韓歧在查,但我見你適才問馮昀不多,可是已經知道內情?”

沒有人比謝星闌更清楚文州的科場舞弊案,他微微點頭,“知道一二。”

秦纓放下心來,若按原劇情,去查文州貪墨的該是謝星闌,但未想到,兜兜轉轉,謝星闌還是要過問文州的案子,也幸而謝星闌自有手段,如今又升了官,否則馮昀的請求,一時半會兒並不好辦。

見秦纓微微出神,謝星闌道:“擔心不能為馮孟良伸冤?”

秦纓擡眸去看謝星闌,又微微搖頭,“有謝大人在,我半點不擔心。”

這話令謝星闌心頭微熱,但他眉眼間風平浪靜,“你又如何肯定?”

秦纓彎唇,“此番是韓歧作亂,謝大人對付個韓歧還不簡單?”

夜色已深,一輪朗月懸在天邊,漫漫星鬥遼遠浩瀚,謝星闌心境舒闊,眼底滑過兩分笑意,“你已將大話說給馮昀聽,我自也不能失信於一個孩子。”

“那怎是大話?”秦纓欣然望著他,“謝大人從前如何我不知,但如今,確與其他金吾衛大不相同,馮昀看不明白,但其他人必定看得清楚。”

謝星闌握著韁繩的指節微緊,想起他的“從前”,連他自己也生出恍然隔世之感,正月一場大夢初醒時他便比旁人多了先機,但自遇見秦纓,他才真正迎來新生。

謝星闌眉眼幽深,直看得秦纓一陣莫名,見距離臨川侯府越來越近,秦纓忽然想起一事,“對了,待會兒到了府門外,你等我片刻。”

謝星闌眉頭微揚,“你若是要退還彤華,那你便自己駕車歸家。”

秦纓微愕,沒想到謝星闌一言便猜中她心思,不由道:“但彤華實在貴重,今日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會打獵——”

謝星闌施施然道:“我也瞧出你不會,你既不會,我可勉為其難教你。”

秦纓失笑,“我可不學,你又說防身,但平日裏沈珞一直跟著我,我也不必用彤華來防身,再者別人看我行走在外帶著一把那般精貴的弓弩,豈不古怪?”

謝星闌不為所動,“帶著古怪,那便放在府中,一件小物豈能礙你?”

秦纓搖頭,“不是妨礙,是太過貴重,你白白送我,我都無禮可還——”

“誰說無禮可還?”謝星闌眸光微轉道,“將你今夜救人之法寫成文書予我,便當你還禮了。”

秦纓無奈道:“這怎能算?”

謝星闌頷首,“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自比彤華寶貴。”

秦纓輕嘖一聲,見他態度如此,便知這彤華是退還不了了,她瞥了謝星闌兩眼,見他眉眼間一片月朗風清,不禁搖頭,“謝大人如此盛情,那我只好領了,我那救人之法,明日清晨便送予謝大人。”

謝星闌彎唇,“甚好。”

馬車到了臨川侯府穩穩停下,謝堅功成身退,與謝星闌一同離去,深夜的臨川侯府仍亮著燈火,沈珞與秦廣亦在門口相候。

見秦纓回來,秦廣上前迎接:“縣主終於回來了,侯爺在經室修道,正等著您。”

秦纓應好,先去見了秦璋方才回清梧院,梳洗之後,秦纓不禁又打開了那裝著彤華的錦盒,摩挲一陣,秦纓轉身去書案寫心肺復蘇之法,白鴛也忍不住細瞧□□,又輕聲道:“這可是供品,謝大人舍得送給縣主,可見十分感激縣主。”

秦纓微牽唇角,這時白鴛又道:“也是應該的,畢竟沒有縣主幫忙,謝大人可升不了官。”

握筆的指節一緊,秦纓筆下一撇驟然拉長了三分,看著這個寫壞了的字,秦纓眉頭一皺又拿出張紙重新寫起,寫完已是一炷香的時辰之後。

夜色已深,秦纓忙更衣就寢,待陷入沉夢之時,依稀聽見窗外淅淅瀝瀝在落雨,待第二日起身之時,果真見窗外天色陰沉,地上也積了些水漬。

昨夜見秦璋已是後半夜,因此今日用早膳時秦璋才細問雙喜班的命案,秦纓道完內情便問:“說玲瓏師父當年在宮中紅極一時,爹爹是否知道玲瓏班主?”

秦璋邊用羹湯邊道:“知道,爹爹年輕時,梨園教坊還十分興盛,宮中常有樂宴,這個玲瓏的繩伎和杆伎皆是一絕,後來還成了監領。”

秦纓道:“最奇的是她當真碰見了兩個模樣十分相似的姑娘,白日演戲法之時,連我也驚了一跳。”

秦璋拿湯匙的手一頓,問道:“那二人毫無親緣?”

見秦纓道“不錯”,秦璋也有些嘆然,“那的確極有緣分。”

用完了早膳,秦纓正要乘馬車去明樂坊,卻有吏部的小吏前來拜訪,竟是來給她送禦前司案使的腰牌,腰牌玉質,上雕刻“禦前司案使”五個大字,背面又有她的名字和“敕造”二字,秦璋見到此物,也覺分外不易,待送走小吏,也忍不住捧著腰牌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