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移情(第4/4頁)

趙嬤嬤上下打量秦纓一瞬,恭敬道:“不好讓縣主在外等候,夫人請縣主入府內說話。”

秦纓來過謝將軍府兩次,這還是頭次看到謝夫人的仆從,她有些意外,又不好推拒,只好應請而入。

趙嬤嬤為她打著燈籠,將她往透著昏黃光暈的東府帶過去,秦纓邊走邊道,“此前因公事也來找過謝將軍,當時夫人似乎不在府中,也未去拜見。”

趙嬤嬤和聲道:“夫人回了藍氏族地,近些日子才回來。”

秦纓了然,“原來如此。”

秦纓面上不顯,心底卻有些忐忑,在原劇情中,謝星闌與這位養母勢同水火,她眼下去拜見這位夫人,也不知會否令謝星闌難做。

懷著這般猶疑,秦纓跟著趙嬤嬤進了主院,剛走到上房門口,秦纓便看到個一襲素袍的中年婦人坐在首位,見她來了,這婦人也不起身行禮,只眉眼探究地打量她。

秦纓心弦微緊,進門站定後道:“謝夫人,攪擾了,有些公差要尋謝大人商議。”

藍明棠指了指一旁的座椅,“秋夜寒涼,縣主在屋子裏等吧。”

秦纓聞言落座,藍明棠的目光仍然落在她身上,秦纓被她看得不自在,便扯了扯唇角道:“夫人有何疑問?”

藍明棠幽幽地道:“我在看縣主為何這兩三月與往日大為不同。”

秦纓心底咯噔一下,藍明棠繼續道:“我本以為謝星闌正月性情大變已是邪祟上身,卻不想此番回京,聽聞縣主也有此狀。”

藍明棠語氣深長,“更未想到,這樣兩個人,竟能湊到一起去。”

秦纓面上波瀾不驚,只淡聲道:“謝大人的事坊間傳言頗多,我也有幾分耳聞,不過人之性情,總會隨著境遇而改變,也不足為奇。”

藍明棠盯著秦纓,意味深長道:“縣主身份尊貴,這兩月卻在查辦本該衙門查的案子,還被封了禦前司案使,也算女子中獨一份了。”

秦纓微微牽唇,“全靠陛下賞識。”

見秦纓氣定神閑,藍明棠話頭一轉,“縣主這樣晚了還能為了公事來將軍府,可見對這次的差事十分上心了,我聽聞,是一個雜耍班子出了意外?”

秦纓點頭,有些不明白藍明棠之意,“是一個伎人被害身亡。”

藍明棠眸色微深,點頭道:“是平頭百姓,那說明縣主是一腔公義之心,想為受害的伎人伸冤。”

屋子裏燈火昏黃,藍明棠身姿筆挺地坐在上首位,頗有幾分凜然不屈之勢,秦纓也不知這話是褒是貶,只牽唇以做回應,藍明棠見狀卻道:“縣主能來找謝星闌,也足見縣主對他頗有信任,不過……前次盧國公府的案子,縣主得了一個虛銜,謝星闌卻加封了右金吾衛將軍,非論起來,還是謝星闌得利更多。”

秦纓更覺迷惑,“夫人是何意?”

藍明棠看了一眼中庭漭漭夜色,涼聲道:“縣主身份尊貴,自幼便是天之驕女,我雖不知縣主怎麽忽然查起了命案,但縣主想來並非真的在意陛下的賞賜,而一個虛銜,到底無法世襲,也無法入朝堂參政,更難定黎明百姓之安危——”

她語聲一沉,“縣主不在意,其他人卻在意,縣主也不會明白一個只會爭權奪利之人的心思,若這樣的人來日登上高位,朝野內外,便不是多幾樁冤案那般簡單了。”

窗外夜風簌簌,屋子裏卻安靜的落針可聞,半晌,秦纓才恍然道:“夫人是說,謝大人得的實職,或許能世襲,亦能在朝堂之上大權在握,還能左右百姓生死,而謝大人,是一個只會爭權奪利之人,夫人是此意?”

藍明棠唇角微抿,“縣主是聰明人。”

秦纓又不確定地問:“若我沒理解錯,夫人的意思還說,我如今與謝大人一同查辦案子,實則是給謝大人做了嫁衣裳,而謝大人如今查案辦差,也不過是將這些當做了爭權的跳板?而他若權位更高,便會像您的夫君那般——”

尋常人聽懂話意,多心照不宣,但秦纓卻非要直問出來,那“您的夫君”四字則更為刺人,藍明棠面色略僵,“縣主若能自己看明白,我也無需多言惹嫌了。”

秦纓不免慨嘆起來,在原文中,這位謝夫人與謝正則早就是一對怨偶,她不僅記恨謝正則,連整個謝氏都憎惡起來,尤其對謝正則親手教導出來的謝星闌更是深惡痛絕,在謝星闌坎坷的爭權之路上,這位謝夫人與其他人一樣,都是阻擋謝星闌的絆腳石。

起初看來只覺謝星闌可憐,至親皆亡,連養母也恨他入骨,但直到最終謝星闌落敗,在所有朋黨門客對他倒戈相向之時,卻只有謝夫人拼盡藍氏余力保全他,為此,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