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慪氣
還有一日, 就是劍仙大會的奪魁之戰。鹿鳴珂傷勢已經痊愈,趕回去參加還來得及。
羽徽若本已做好了準備,要是他問起傷勢好得這麽利索的緣故, 就推脫是羽族的藥有奇效,好在鹿鳴珂沒有問, 反對她說他先前所練的功法裏有一門是專門用來療傷的, 這算是歪打正著了,兩人都默契的再沒提這件事。
載他們二人來的馬車就停在院外,馬是七曜閣喂養出來的, 有靈獸的血統,跑起來如騰雲駕霧, 非俗世的凡馬能比。鹿鳴珂喂飽了馬,又是半日的功夫,就趕回了歸雲山下。
終極決戰這日,羽徽若缺席了。
她受惑果影響,沒了靈力, 在風雪裏凍了一回,後續沒有養好身子,又繼續奔波, 回到客棧的當晚就病了。
鹿鳴珂給她抓了藥, 熬成湯汁,放在她床頭, 就去參加比試了。
羽徽若病得昏昏沉沉, 渾身燙得像是從沸水裏撈出來的, 她坐在床頭, 望向鹿鳴珂給她熬的藥。
藥有股刺鼻的臭味,不知道是哪個庸醫開出來的, 羽徽若嫌棄地撇開腦袋。
鹿鳴珂臨走前本想親自喂她吃藥,被她用太燙了一口回絕。大會即將開始,上山還需時間,鹿鳴珂只好暫且將藥碗擱下,囑咐她一定要喝下。
這會兒趁鹿鳴珂不在,羽徽若撐著虛弱的身體起床,端著那碗湯藥,搖搖晃晃來到一盆綠植前,擡手盡數倒了下去,這才又放心地躺回去。
這一睡又是昏天暗地,不辨晨昏。
眼前有燭火閃爍,破開黑暗,持燭的少年立在床前,將點燃的燭火放在床頭,坐在床畔,伸手探她額頭。
那只手涼悠悠的,裹著層夜的寒氣,羽徽若閉著眼,循著本能貼了過去。
鹿鳴珂看向床頭的藥碗。
藥碗已經空,藥汁一滴不剩。他的目光從羽徽若身上移開,落在屋內唯一的盆栽上。
他走向那盆綠植。
有人推門進來,帶進來一縷蕭瑟的夜風。
鹿鳴珂停下腳步,喚了聲:“舅舅。”
明華劍尊攤開左手,掌心浮著一枚血淋淋的金丹。
金丹苦修不易,能修出金丹的修士,前途一片坦蕩。鹿鳴珂不想追問是誰遭了他的毒手,他伸出手,握住金丹。
用他這具身體為明華劍尊轉化金丹的力量,保羽徽若一命,這是他們當初的約定。
明華劍尊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突然出手襲向床上的羽徽若,被鹿鳴珂警覺地擋在身前。
東皇劍射出劍鞘,刺向明華劍尊。
明華劍尊揚袖一揮,擊落東皇劍。
鹿鳴珂受到波及,胸腔一震,舌尖嘗到股腥甜的滋味。他面上毫無異色,眼睛盯著明華劍尊,身體護住羽徽若,波瀾不驚地開口:“舅舅,別忘了你我的約定。”
“我只保證羽族帝姬不死,未說過不取她的鳳凰真靈。”
吞噬金丹太慢了,鳳凰真靈乃上古鳳凰真神流傳下來的,要是能得到鳳凰真靈,脫胎換骨飛升成仙指日可待。
鹿鳴珂攥緊垂在袖中的手,眸底赤色一閃而逝:“憫之雖比不上舅舅的修為,舅舅若要強取帝姬的鳳凰真靈,憫之便是拼得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明華劍尊像是看一個怪物瞪著鹿鳴珂,勃然大怒道:“羽族這八年真是為帝姬培養出了一個好奴隸,憫之,你是蒼玄太子的種,是我阿姊唯一的骨血,你這樣沉溺一個女人,未免太叫人失望。”
“舅舅誰都可以動,唯獨不能動羽族帝姬。”鹿鳴珂不管他如何冷嘲熱諷,始終面無表情,堅持這唯一的原則。
明華劍尊清楚真的和這小子拼命,極有可能如他所說,玉石俱焚。他只能暫時按壓住對鳳凰真靈的貪婪,轉身離開羽徽若的房間。
鹿鳴珂冷冷盯著他的背影,不再掩飾眼底翻滾的殺意。
羽徽若一直昏著,只覺耳邊有人絮絮叨叨,很是吵鬧。她翻了個身,踹掉身上的被子。
一只手伸過來,將被子重新蓋在她身上。
羽徽若睜眼,逆著燭光,看向坐在自己身側的鹿鳴珂,又望望窗外的天色:“比試結束了?”
“嗯。”
“你贏了嗎?”
“魁首。”
羽徽若真心為他高興起來,能在傷得那麽厲害的情況下還能奪魁,實在不容易。
她面露遺憾:“可惜我沒有看到你奪魁的一幕,那一劍定是很精彩,你終於實現出人頭地的目標,再往後就可以在七曜閣大展拳腳了。憫之,我期待你揚名天下的那日。”
鹿鳴珂並無奪魁的喜悅,他拿出一只儲物袋,放進她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