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退婚
秦七夜在打量太子的時候, 太子也在打量秦七夜。
季妄言早些年在宮宴上見過秦七夜,秦七夜生的不算十分秀氣俊朗, 他面容冷硬, 生了一張端正的臉,少年老成,面上有疤。
他像是漠北的戰馬, 沉默而兇猛, 日日奔赴在沙場,能跨越最長的戰壕, 也能人立而起踹塌敵人的胸膛。
秦七夜會是未來的秦家大將,皇後是這樣與他說的, 他也是這樣認為的。
秦七夜與季妄言差不多高,都是直頂門框的高度,但他卻比季妄言寬闊很多,手臂上壯碩的肌肉幾乎有三皇子半個腦袋大。
他面上纏著紗布, 一只眼瞎了,左腳也跛了,行走間十分不穩, 但他還是站在門口,向季妄言行禮, 然後緩緩跪下。
一旁的秦家老奴與煙楣趕忙退讓到一邊去,不敢站在秦七夜的身前受這個禮。
煙楣立到一旁時, 以眼角余光瞧見季妄言將秦七夜扶起來了, 她聽見季妄言道:“孤與三皇弟受父皇之命,來辦秦家檢舉的貪汙案, 沉冤昭雪是我們該做的事,小秦將軍不必跪, 秦家將為大奉獻命,皆為我大奉功臣,小秦將軍為他們而來,也不該跪孤,反而,是孤該向秦小將軍見禮。”
季妄言說話間,整理衣袖退後一步,向秦七夜一躬身到底,道:“孤當為大奉子民謝過將軍。”
煙楣站在季妄言的側後方,偷偷去看那位用紗布包了滿臉的小將軍時,瞧見他僅剩的那只眼裏含著水光。
他端端正正的,站在門內受了季妄言一拜。
他身量高,肩膀寬闊,臂膀粗壯,如同一頭猛虎一樣,幾乎將整個門板都給擋住了,待到季妄言行完禮,他便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扶起季妄言。
秦七夜扶起季妄言的時候,煙楣在秦七夜的眼裏看到了六個字:士為知己者死。
季妄言的這一禮,這可比三皇子剛才那虛無縹緲的一堆話有用多了。
一想到三皇子,煙楣的視線就往門內瞟了一眼,正好瞧見那位三皇子的臉。
她早就聽說過三皇子,最早是因為白月明那件事,她在長樂郡主的口中聽說過三皇子,據說三皇子和太子之間關系很差,雙方內鬥的很嚴重。
不過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三皇子。
她本以為,能和季妄言鬥的風生水起的皇子,也應當如同季妄言一般心機陰沉手段狠辣,但是卻意外地對上了一張天真到根本藏不住任何情緒的臉。
三皇子今年不過十八歲,甚至還沒到弱冠的時候,比季妄言還小兩歲,眉長又細,臉蛋是標準的美人鵝蛋臉,有些女氣,此時正一臉憤怒的看著季妄言和秦七夜。
顯然,他是因為他提前到、勸了秦七夜很久,但秦七夜根本不理他,反而對後來的季妄言如此投機而生氣。
三皇子的表情和心理活動都如此好讀,讓煙楣有些許驚詫。
就這樣脾氣的人,真的能跟季妄言打嗎?
莫非是這三皇子是個表面好懂,內裏狡詐的人,只是在演戲?
煙楣幾個念頭急轉間,那三皇子捕捉到了她的視線,略顯疑惑的擰起了眉頭。
顯然,他是在想煙楣是誰——季妄言以前身邊可沒有什麽女官,這人連宮裏帶出去的奴婢都不愛用,突然來了個女官,難免讓人多想。
煙楣趕忙收回視線,不敢再看。
而這時,季妄言已經與秦七夜一道邁入了秦七夜的廂房之中了,她趕忙跟在季妄言的身後。
秦七夜被季妄言扶著坐在了靠墻的床上,季妄言與三皇子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他們兩人落座了之後,煙楣便坐在了季妄言的下首,一旁的老奴則為季妄言、三皇子、煙楣端茶倒水。
眾人落座於後,季妄言還與秦七夜寒暄了一些旁的事情,大概都是漠北軍中哪裏如何如何,秦七夜的父母如何之類的不痛不癢的話題。
煙楣小心地觀察秦七夜,發覺秦七夜多數時候雖然寡言,但是在問到漠北的時候,話會多一些。
他對漠北情感很重。
而太子與秦七夜這些話才說了幾句,一旁的三皇子便急躁的打斷他們的話,道:“太子殿下,不要總是敘舊了,現下我們的當務之急是破案,要抓住那些貪贓枉法的官員!”
秦七夜被打斷了話題,唇瓣微抿,似乎有些遺憾,而季妄言順勢道:“小秦將軍,既如此,便說一說你從漠北而來,帶回來的證據吧,父皇已經將此案交於孤與三弟一起著手查辦,我們二人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秦七夜的目光飛快瞥了一眼煙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