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被過度關注期間

珍卿的生活重回正軌, 雖然青春期也有煩惱,但她總體上還是快活的。可是十月末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被過度關注了。

珍卿這一年盛名大噪, 她家世相貌、能力人品都不錯,便引來一些慕少艾者的追逐。包括隔壁培英男中的同學, 還有社會上慕名而來的閑人, 每到下學的時候, 總喜歡在校門外逡巡張望, 看見女孩子們下學, 就爭先恐後地亂喊珍卿名字。那姿態真如嗜蜜狂蜂、吮血蒼蠅。珍卿好像變成另一個阮小檀,但她不覺得光榮自矜,只覺得不勝其擾。

有一回培英教學成果展覽, 珍卿的作文、繪畫、演講等作品,都被拿市裏的教育廳展覽。結果禮拜六傍晚下學時,一個據說家裏開銀行的小開, 弄出好大陣仗給珍卿慶祝。一叢叢的氣球障住人們視線, 一束束鮮花叫人眼花繚亂, 那小開還被人架到車頂上,自負倜儻地對著珍卿深情歌唱:

“When I'm calling you, will you answer me?"

小開請來助陣的二世祖們, 吹口哨起哄叫珍卿趕快答應。裴俊矚當時就譏笑著嚷:“雞皮疙瘩都掉下來,追女孩只是送花唱情歌, 有沒有新鮮的噱頭, 拾人牙惠的招術, 也配拿到我們面前現眼!”

阮小檀在校門外栽過跟頭, 珍卿第一時間叫人去報警, 又在師生和保鏢幫助下, 艱難擠蹭著脫離包圍圈。

這樁少年男女的緋聞很快上報,很人坊間津津樂道。珍卿滿以為會很麻煩,琢磨著是否該轉一所學校念。但到翌日,事態就自動平息了,三哥說有人在他前頭做了功夫。

從這以後,珍卿就發現在有人窺伺跟蹤她。其實是唐小娥他們先發現,等珍卿發現時,跟蹤犯已經很明目張膽。有時候珍卿放學了,他會藏在街對面郵筒後,鬼鬼祟祟地窺探珍卿和好友。再後來,他竟然能進入培英女中,躲在室外運動場的護攔外,跟賊漢子踩點似的窺伺。

珍卿原來不想理會她,可那個熊腰虎背的大漢,變態似的窺視她半個月,越想越叫人毛骨悚然。可珍卿還是忍著不發作。

直到有一天午間休息,裴俊矚跳跳搭搭地進來,拎了一大袋雪糕卷分給大家,笑嘻嘻說是托珍卿的福,是人家未婚夫送來給她和朋友的。

珍卿立刻覺得不對勁,現在農歷也快到十月份,養生派的三哥不會送她雪糕卷。她霍然站起,陰晴不明地看大家手上的雪糕卷,運一會氣問裴俊矚:“送雪糕卷的人呢?”裴俊矚說不知道。

珍卿一下午都無心上課。晚上下學,又看到躲在對面郵筒背後的鬼祟壯漢,她便叫接她的唐萬貴去說,她今天非得跟他好好聊聊。

珍卿跟滕將軍在某飯店接頭,滕將軍那位彭副官先行到達,按照珍卿的喜好點了一大堆飲食。

珍卿從始至終一直板著臉,不打算對讓她各種不適的滕將軍假以辭色。對方倒是喜慶盈盈,紅光滿面,眼睛像蒼蠅吮血的吸盤似的,先是盯在珍卿臉上拔不出,又整個打量她的脖子、胳膊,手掌也莫名興奮地搓動著。

也不怪珍卿最初沒往那面想,這姓滕的每回見她的猥瑣動靜,真比死掉的閆崇禮還過態,就像得了花柳病還想□□的人!

珍卿看他作態甚至腸胃不適,也壓根吃不下什麽飯,幹脆放下手裏的刀叉,開門見山地說:“滕將軍,想必我繼母繼兄已對你說明,我現在生活得平靜幸福,不希望有人打擾我的生活。我說不要打擾,包括不要潛伏暗中窺望,也包括托我家人之名送禮物。”

滕將軍一聽她說話,倒不在意她講話的內容,莫名興奮得像屁股長了釘,那雙賊招子湧動著鋥亮的光,習慣性地揉搓著自己的手:“囡囡,你聲音跟你娘真像,幸好長得還有點像我。”

珍卿眉心皺成一個川字:這個瓜老漢是侮辱誰呢?長得像他能好看嗎?!

珍卿細細端詳姓滕的長相:很標準的一張鹵雞蛋臉,濃密的吊梢眉毛,眼睛是狹長的兩線,鼻子像縮小的馬桶塞,嘴是中規中矩的男式寬唇。就沖這瓜老漢的老相,她也是寧願長得像杜教授。

可是此時說這些無益,珍卿繼續剖白她的心志:“滕將軍,不管我們什麽淵源,總之,生恩不如養恩大。我是托賴父祖的蔭蔽,還有親戚的關照,才平安健康長到如今;你未試過對我成長教育出力,沒道理從我這裏希冀什麽。就像一個農夫撿到一顆果樹種,辛辛苦苦地育苗移栽、施肥培土、捉蟲治病、剪枝嫁接,等了一個又一個三年,終於等到它開花結果。那個丟種子的人看見,說農夫撿的是他丟的種子,現在結出的果子他也有份。您說這個合適嗎?”

珍卿聽謝董事長說起過,滕將軍在老家有原配老婆,也給他生過一兒一女,女兒因戰亂疾病夭折,但他有個病秧秧的兒子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