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演講會侃侃而談(第2/3頁)

珍卿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向卡爾·史密斯的座位,他與同伴都在肆意地謔笑,好像不是一個亞裔女生,將跟他進行一些討論或辯論,而是一個母猩猩試圖跟他表達愛意。

珍卿停在史密斯椅子旁邊,扯下嘴角以微笑對人,看這些相貌堂堂、衣冠楚楚的男女,笑得甜蜜可愛地問史密斯:

“史密斯先生,我很敬佩你的學識教養,我很好奇你是哪一省的人?你的家庭是什麽樣子?你父母給了你哪些良好影響呢?”

珍卿的友善態度讓人詫異,傲慢自大的史密斯卻覺理應如此,但囁嚅一下正準備回答珍卿,忽看向身邊棕發碧眼的男青年——就是珍卿在橄欖球場見過的,不聽教練招呼率先退出運動場,把Chinese重音放在後綴上的那個。珍卿現在記起這人好像叫Sulzer(薩爾責),莫非他還是史密斯的智囊?

棕發男薩爾責瞥一眼珍卿,微微地跟史密斯點一點頭。史密斯這才回答珍卿的提問,將他的籍貫父母透露個全乎。史密斯的父親是一位律師,他母親是一位家庭主婦,他小時候接受的是家庭教育,後考入聖約翰預科高中,然後一步步來到了哈大。最後他也笑著問起珍卿,她有沒有去過他家鄉酉太省。

珍卿聳聳肩膀笑著說:“我很遺憾我沒有去過,但我想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美的地方。”那個棕發碧眼的俊朗青年薩爾責,狐疑地看著這笑眯眯的小姑娘。薩爾責起漫不經心的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這亞裔女孩像有不同尋常的計劃。

珍卿繼續甜美可愛地發問:“史密斯先生,還有一件事我非常好奇,你對中國人有如此深刻尖銳的評價,你在中國住過很長時間嗎?”

史密斯被吹捧得得意揚揚,卻明顯不屑地回答珍卿:“我從來沒有去過中國,我怎麽會去那個亂七八糟的地方?”那個叫唐莉·菲爾茨的金發碧眼女孩——就是一開始瞪過珍卿的那個,輕蔑地嘲笑中國到處是蟑螂,說中國人吃蟑螂補充蛋白質,還說中國夏天的蚊子太多,以至於能瞬間給一個人搭出黑色的墳墓。便引起一片小範圍的哄笑。

珍卿收起笑似有歉意地對史密斯說:“難怪了,我在中國,最怕的就是蟑螂和蚊蟲,史密斯先生有這樣的憂慮而不去中國,我表示同情和諒解。如此,史密斯先生對中國有這麽多了解,是通過大量閱讀關於中國的書籍嗎?譬如本邦漢學家研究中國的學術著作,或者翻譯家譯的中國典籍著述?”

史密斯誇張地從鼻中嗤笑出聲:“不,不,不,我一輩子不會去讀那些爬滿虱子的廢話,你難道如此孤陋寡聞,我們的報紙覆蓋整個地球,報紙上能讀到中國的一切消息,而且從中國回來的人會不停談論,他們有太多關於中國的故事……”

珍卿的笑容慢慢淡下去,但她的語氣依然溫和平靜:

“如此,史密斯先生,你對儒家的‘四書五經’聞所未聞,也不知道儒家的孝悌思想,是集體主義價值觀的體現,不知道中國的集體主義價值觀,體現在‘國’與‘家’兩個層面,不知道在儒家現世後的兩千年,羅馬帝國衰亡後的歐洲不斷分裂,而天災人禍不斷的龐大□□,一次次經歷動蕩和分裂,一次次以頑強的向心力,緊緊團結成一個核心國家,創造政治經濟文明的奇跡,這也跟儒家集體主義帶來的凝聚力有關……

“還有史密斯先生剛才說,中國年青人是父母、老師、官員、書本的傀儡,我想,也許你的角度並不公平。我所認識的很多學者、教育家、出版商、鄉紳,他們在專業領域都是實幹家,但並不妨礙他們孝順父母。當然,我不能否認,僵化的制度會造成你說的弊端,但你沒有權利否定它的積極作用。

“儒家的孝悌思想有個重要的社會功能,是照顧年老或殘疾的家庭成員。在猶受儒家影響的中國家庭,照顧父母、友愛手足是一個體面人的道德底線,就是一個在外殺人越貨的惡棍,回到家也可能是大孝子。被孝悌制度影響的中國人,擔負了社會政府的責任,在你們西方國家,這種角色時常被教會扮演著……”

卡爾·史密斯似信不信,攤著手向珍卿笑著:

“杜小姐,我有理由認為你在誇誇其談,我聽到和看到的一切中國故事,都不能印證你的說辭。也許,你出於狹隘的民族主義,編造一套恫嚇人的東西,我一點也不相信你。”

珍卿講話時也留意其他人的反應,包括史寶鼎教授和金艾達小姐,至少一半會員在認真聆聽。遙遠東方的情形他們道聽途說,但珍卿以不驚不躁的態度,講述的關於儒家的具體觀點,聽起來還是非常新奇的。不論抱持什麽樣的世界觀、價值觀,他們至少會認真聽別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