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月老紅線手中提(第2/4頁)

珍卿跟熊楚行有無數話講,她們互訴別後的心路跡遇,還有所知的其他相識之人的跡遇。已結婚的米月生孩子生到第二個,裴俊矚已經從大學畢業,成為名聲雀起的調查記者。樂嫣一直沒到美國學數學,她母親去世父親立刻再娶,她個人跡遇不如從前,在珍卿二姐的關照下往平京學醫去了。還有培英女中那些同班同學,好多人都已經結婚生子,好多人又無端失去音訊。那些跟她們一樣出國求學,也跟她們一樣的晚婚晚育著,甚至有人加入獨身潮流,打算終身與事業為伴了……

珍卿跟熊楚行好得如膠似漆,到晚上竟也叫三哥獨守空房,而跟好友抵足而眠,徹夜長談,白天還是一樣扯不散撒不開,一直膩膩歪歪的。因為珍卿與好友的過分親密,四姐明明白白地跟珍卿喝起醋,三哥看似一如既往地和氣,大抵也有些不稱意。四姐私下斜眉瞪眼地嗤珍卿,說別人家都是男人家夜不歸宿,跟人吃酒打牌找女人,讓等得怨氣滿腹的妻子,要扯著不知在哪鬼混回來的丈夫罵“行屍”,他們家倒好,珍卿把三哥欺負成深閨怨夫了。

珍卿雖然覺得四姐誇張,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忘形,到第三天晚上,珍卿跟熊楚行只聊到七八點,就自覺回到她跟三哥的臥房。

聽見珍卿開關門的哢噠聲,正在埋頭讀報的三哥,很是稀疏平常地瞥她一眼,輕輕淡淡地問:“今天怎麽想起回了?”珍卿揉起一團可愛的笑,手腳並用地爬上床,諂媚地依著三哥嬌聲嘟囔:“昂,三哥,好三哥,我不是故意不回來,熊楚行大約比我們早回國,我交代她照應我們的朋友,因不放心才再三叮囑,朋友們過得好了,我在外面也放心。”

三哥“嗯哼”了一聲,將看完的報紙翻過去,不知想到什麽突然放下報紙,把珍卿掰扯起來坐端正了,一本正經地盤問她:“交代完朋友的事,不妨再聊聊先生們的事。”

珍卿下面暗暗握拳,上面對著三哥無辜地吐舌頭。今天下午她跟熊楚行挽手逛花園,聊到培英的老同學彭娟,就說起彭娟曾喜歡施先生——教過她們國文的施家和先生。熊楚行興奮之間信口開河,說那時發覺施先生喜歡珍卿,還悄悄地設想過他們會結婚,好把不可理喻的彭娟氣死,沒想到彭娟同學都已經找到伴侶,在政府做事的施家和先生還單著。

三哥也不知從哪聽到這一切,此時當堂對簿了,珍卿那眼睛直在滴溜溜地轉,猛然抱著三哥,把頭埋在他頸窩裏撒嬌道:“三哥哥,好哥哥,平白說先生們做什麽,晚上何必費那些無用的腦筋。不過你非讓我說,我也從熊楚行那聽了不少。說起來,培英女中如今脫胎換骨,我畢業後的四年,培英的中國□□和教工增長了,教過我的好多先生也高升了,比如我們的高教務長,如今是培英第一任華人校長,而且還是女校長,同樣身為女子,還作為高教務長的學生,真是與有榮焉,無比振奮。再比如,呃,以前教我國文的施家和先生,他在教育局也升成股長,可惜一直不認真戀愛結婚,不過說起來也情有可原,我早知他是個社會黨,社會黨要不給他發個老婆,他自作主張娶一個的話,不是他們自己人還得提防著,若真如此,他肯定恐懼得像馬王爺一樣,天天睡覺還得睜著一只眼。”

三哥聽得莞爾一笑,攬著珍卿似是隨意地問:“那你要告訴我,你有多少值得徹夜傾談的好友?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以後不要再像這一回!”珍卿煞有介事地伸出手,掰著指頭仔細算一算,一本正經地跟三哥答道:“八九個吧。”三哥把她按到自己胸膛上,悶悶地笑一聲:“太多了,你至少試試削減一半吧。”珍卿趴在他胸口,笑嘻嘻地摸三哥的鼻子:“留下四個半嗎?這可不好了。”

三哥有意引導她說出那些好友,珍卿又趴在他身上作怪,還試圖撓三哥的癢癢肉,並不正經回答三哥的問題。

一會兒,珍卿拿起三哥放在一旁的報紙,靠在三哥身上隨便翻一翻,這是海寧來的《新林報》,上面有個新聞聳人的標題:為防社會黨卷土重來,國府擬在赤化區實行保甲制度。

珍卿坐起來肅然地讀完,三哥給她背後墊個枕頭,跟她頭靠著頭一起重新看這新聞,珍卿一邊倒抽冷氣,一邊眉毛直聳聳,不可思議地跟三哥感嘆:“這真是聞所未聞,民主國家倒用起保甲制度。“

說起中國的保甲制度,可以溯源到戰國時代的商鞅變法。保甲制度,就是以戶籍編制進行基層統治的制度,將若幹人戶編作一甲,設一甲長,將若幹甲編作一保,設一保長,通過告密制度、相互具保以及連坐法,來確保罪犯和奸細在一片區域無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