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懷疑(第2/8頁)

他一打打殺殺的武將,要是信佛飯碗哪還端得住?但也知道有人信佛純粹圖個心安,就隨口一勸,不曾想崔寄夢真被說動了,在蒲團上跪了下來,朝著佛像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拜。

她虔誠跪拜時,內間的門開了。

謝泠嶼望去,見兄長徐步走出,大抵是公務繁忙之故,俊顏略顯蒼白,眼底露出倦意,即便如此面上照常平靜無波,叫人瞧不出他在想什麽。

他看一眼佛像,越發覺得兄長是念佛把自個念成一樽佛了。

謝泠舟目光似不經意,輕輕掠過蒲團上跪著的少女,見她膝彎壓得蒲團凹陷,蒲團粗糙,跪久了怕是會難受。

謝泠舟鎖眉,收起那些冒犯的念頭,轉向謝泠嶼:“二弟怎有空來佛堂。”

“來和兄長道謝!”謝泠嶼笑說,將備好的謝禮誠摯奉上。

謝泠舟漠然收下。

那邊崔寄夢聽到兄弟二人對話,匆忙從蒲團上起身,走到二表兄身側偏後的位置,朝大表兄福了福身。

她全程沒有擡眼,謝泠舟也僅僅是像初見時,頷首回禮。

謝泠嶼啞然失笑,這二人明明見過很多次,但每次一次見面,彼此都恨不能再疏遠一些。

許是性子合不來。

一個是他的未婚妻子,另一個是他兄長,謝泠嶼擺出中間人的姿態,再度朝兄長致謝,“上回多虧兄長,否則我們就被那惡婦唬的團團轉了。”

謝泠舟想反問他,僅僅是朱嬤嬤之故麽?但終究未多言,只道不必客氣。

說話時,他的目光本直視著謝泠嶼,漸漸地卻不聽使喚,越過二弟,落在他的未婚妻子身上。

她站在二弟身後來送禮,二人瞧著真似一對新婚燕爾的年輕夫婦。

崔寄夢恰好擡眸,見大表兄正蹙眉看她,目光幽暗,以為他嫌她沒親自致謝有失誠意,忙不叠要道謝,謝泠嶼回身攔住她,笑道:“我已謝過兄長了。”

她還想說什麽,謝泠舟先說話了:“舉手之勞,表妹不必記掛。”

他淡淡說完,又同謝泠嶼道:“禮為兄收下了,還有事,先走一步。”

兄長走後,謝泠嶼詢問崔寄夢可要再逛一逛佛堂,但被她婉拒了。

方才只和大表兄對視一眼,他那疏淡的目光落在身上,像堂中大佛一般,這一眼看得崔寄夢充滿負罪感。

二表兄又在身側,朱嬤嬤痛罵阿娘有婚約還與人苟合的話猶在耳邊。

崔寄夢低落下來,“我們走吧。”

看她面露哀傷,謝泠嶼也跟著發愁,問她緣何發愁。

崔寄夢搪塞道:“我只是想起上次說要送大表兄謝禮,但一直沒去辦,言而無信心裏有愧。”

謝泠嶼知道她有恩必報,且必須親自報答,深知勸不動她,“對了!兄長喜歡撫琴,不妨送他一把琴。”

崔寄夢點點頭,表示她記下了。

想來是去醫館有用,後來近月,她都未再見到大表兄,偶爾一兩次夢到,也在臨門時就戛然而止,並未越禮。

是十余日前。

夢裏一處陌生寢居內。

崔寄夢看見自己安靜平躺著,羅裙委地,烏發散落,而大表兄立於榻邊,衣冠齊整,深邃目光一寸寸碾過。

總算玉山傾倒,臨門之際,他忽地脫下外袍,將她整個人裹住,再用衣袖打了個死結,捆得比粽子還嚴實!

做完這些後,他就走了。

醒後崔寄夢想起他寸寸覆過的視線,雖羞臊但也大大松了一口氣,夢裏克制住的人是大表兄,但這是她的夢。

其實算是她克制住了自己。

自打這個夢後,崔寄夢再未做過關於謝泠舟的夢,內心安靜下來。

可沒想到昨夜又……

此刻,崔寄夢坐在馬車裏,想起昨晚夢裏詭異的一幕,只覺脖頸發涼,禁不住摸了摸頸側,還好,還好。

馬車停在城西斫琴館前。

她一直惦記著大表兄恩情,昨夜又夢到他同她索要報答,崔寄夢想著此事不能再拖了,只好來找師父幫忙。

“你要斫一把焦尾琴?還要盡可能名貴些?”趙疏訝異,他這徒弟不喜鋪張,平素買物件以實用為準。

崔寄夢雙手交握在身前,豁出去般問他:“大概……多少銀子?”

既顧及銀子,又要貴的,想來是要送人,趙疏想起一位算不上故人的舊識,試探著問:“你且說說,打算送誰?”

“師父怎知我要送人?”崔寄夢杏眼懵然,師父果真心思細膩,“是送給謝家大表兄的。”

“謝家大公子?”趙疏目光變得很遠,遠到像是在看過去的事,須臾,他收斂心神,隨口問崔寄夢:“和徒兒定親的,不是謝家二公子?”

不料把崔寄夢問得兩頰飛紅。

她澄清道:“是二表兄,但我送大表兄琴是為了報恩,沒旁的意思。”

“師父隨口問問,也沒旁的意思。”趙疏無奈笑笑,“謝家大公子對徒兒有何恩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