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寶成堂

“隨樾進了臨淄,明日大奉行議事便可召開了,我等也不用再於此地守候了。”

“這幾天沒日沒夜的……其實也算不得辛苦,就是罵名有點頂不住。”

“等裁定出來,誰是誰非,舉世皆知,些許罵名,轉眼煙消雲散,怕甚?”

“可接下來的鬥法,卻煙消雲散不了啊,我接了四場,高珮、宗采、仲叔、宋忘,你呢?”

“五場……打就打吧,早有心約戰彼等學宮高手,今番也算如願以償,打出個赫赫威名來,我看還有誰再說風涼話!”

“瑗女怎麽辦?她和那小子可還在對面坐著呢。你說她這兩天老盯著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會後悔的……”

“讓人後悔的事情,可也找補不回來了。”

“我相信會有更好的!”

“有嗎?”

“當然!”

“哦……你說的是第六峰修行的那位?”

“飲酒,飲酒……”

陸期和許珺對飲了一盞,陸期忽然起身,望向這兩天緊盯著的客舍,許珺也同樣起身,緊緊捏著酒盞。

一駕四角牛車從側門出來,行在柳蔭道上,牛蹄嘚嘚踩著青石板,車輪吱吱作響。

駕車的鐘離英緊張的看了看不遠處的盯梢二人組,準備揚鞭催蹄,卻被吳升止住了。車駕掉轉方向,朝著兩人駛來。

“他怎麽過來了?傷還沒好,又來討打了?”許珺眨了眨眼。

“怎麽辦?萬一這回再傷得上不了堂……”陸期有些不知所措。

“我忽然心有所感,想起一件事來。”許珺喃喃道。

“怎麽?”陸期向後退了半步。

許珺向後退了一步:“聽說過執役外堂的王囊麽?”

陸期後退兩步:“當然,他怎麽了?”

許珺後退三步:“知道他去執役外堂之前在哪麽?”

陸期臉上變色:“罰了一年又一年?”

話音未落,許珺已經倒飛出去,化作一片殘影。

陸期叫道:“等我……”很快消失在此間。

四角牛車停了下來,鐘離英茫然望向吳升:“行走?”

吳升重重啐了一口:“呸!無膽鼠輩!”伸出手指,向著望風而逃的二人組比劃半天,這才恨恨離去。

道旁有人贊嘆:“果然是正氣在胸,宵小辟易!”

“他太令我失望了!”

“瑗女,這是什麽姿勢?豎的這根手指?”

“你豎的不對,這樣……”

“是麽?可……什麽意思呢?”

“回頭再探究吧。”

“你我一起探究?”

“好……”

吳升裹在狐裘中,端坐牛車之上,穿過綠樹掩映的各處講法樓,繞過數重石坊、曲橋、溪灣,來到寶成堂。

堂前矗立著十二座巨大的石缸,個個都兩人環抱那麽寬,齊胸那麽高,缸中漂著浮萍,浮萍下是遊動的鯉魚。

吳升看了會兒遊魚,便有一人迎了出來,高冠博帶、氣宇軒昂,向著車駕深施一禮:“寶成堂門下宋忘,見過孫行走。”

稷下學宮藏龍臥虎,說的就是各大奉行、有顯名的高修等皆有門下,如眼前這位籍籍無名的宋忘,竟然也是分神境高修,由此可見一斑。

“見過宋先生,孫某有傷在身,就不與先生虛禮了。”這是吳升頭一次來寶成堂,也是頭一次和子魚門下相見。

“安敢稱先生?孫行走可喚宋某道子,請入內。”

“道子兄也是宋國宗室?”

“早已忘懷,故名忘。”

“大奉行可有消息?”

“尚無消息。”

“大奉行不歸,羅奉行亦不歸,如今的局面,該當如何是好?”

“孫行走不必憂慮,以忘看來,事若不成,可暫退半步,無論如何,待大奉行回來再說,行走而已,何必掛懷?今日失去的,改日再拿回來也就是了。行走若是沒有地方去,可於寶成堂中修行,都是同門,寶成堂便是諸君之家。”

嚴格意義上來說,行過正式拜儀的,才算子魚門士,吳升這種情況,應該算羅淩甫麾下,連羅淩甫門士都不算,更談不上子魚門士。但吳升受羅淩甫舉薦而為行走,廣義上說,也當得起半個門士,所以宋忘才說“都是同門”,也正因為這層關系,薛仲、隨樾和吳升才天然具備門下之情。

因此,宋忘才說這裏也是吳升的家。

兩人閑言碎語的拉了會兒家常,吳升就來到一處院落,正是隨樾落腳的所在。

不僅隨樾在,薛仲也在,見了吳升之後,薛仲很是激動:“孫老弟來了?我原本要去找你,連叔派人守在你門口,不讓我們去,聽說你受了傷,我很是擔心!傷好些了麽?哎呀呀,該死,傷得不輕!那兩個家夥我知道,上元堂門下陸期和許珺,以前在學宮時還覺得他二人不錯,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壞種而已!此間事了,為兄想辦法為你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