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頁)

他不敢多留,說完這句便離開了牢房,臨走還不忘將被他用飛刀紮死的老鼠帶走。

草草用過晚飯,那獄卒進來收碗碟。

地牢濕冷,穗安向獄卒討兩床被子。獄卒應諾,不多時便給她們送來了兩床。

穗安與禾善在牢中選了個看起來相對幹凈的地方,將一床被子鋪在地上,三人團坐上面,將另一床被子蓋在身上,互相依偎著。

另一頭,戚闊嘴裏叼根草,躲在松齡院通往地牢必經之路旁的一樹芭蕉後頭,等了好半晌,才看到夜色中松齡院那邊緩緩行來一人,未提燈,但月光下觀其身高體型,應是阿郎。

他算算時辰,早就過了鹿聞笙交代的一刻鐘了,便不現身,只屏氣凝聲,待阿郎走遠了,才悄摸地從另一頭溜了。

賀礪悄無聲息地獨行於黑寂的園中,拂面而來的夜風中有丁香與石楠的味道。

路旁的月季花開得正好,娉婷的身影嬌俏地站在月光下。

賀礪伸出手去,瘦長的指仿佛冷白的玉,隨著他前行的步伐若有似無地輕觸那些嬌柔艷麗的花朵,俄爾用力一攥,深紅的花瓣碎了滿手,繼而順著他的指縫飄零落地,仿佛鮮血一般。

牢房中,孟允棠縮在被中,腦中思緒紛亂,一忽兒想起幾日前阿娘說她與其說不嫁,不如想法子對付賀礪,一忽兒想起鹿聞笙剛才說的那個荷包。

原本以為被他棄若敝履的荷包,竟然被他貼身攜帶了那麽多年。

他真的有……這麽喜歡她嗎?

若他真有這麽喜歡她,那她一定有辦法讓他放了她的對不對?

該怎麽做?

愛而不得,所以憤怒,所以關她。那是不是讓他得到她,他就能放了她?

不行,這樣好羞恥,好可怕,她做不到。

除此之外,還能怎麽做才能讓他消氣呢?

一旁穗安見孟允棠一聲不吭愁眉不展的,輕聲寬慰道:“娘子,你別太著急了,賀大將軍也許就是一時氣憤,待到明日氣消了,就會放我們出去了。”

“是啊娘子,方才那姓鹿的也說了,賀大將軍是很喜歡你的,大不了,大不了你就哄哄他。在西市開針線行的屠娘子曾說過,大多數男人碰到女人就會犯迷糊,女子只要稍加手段,沒有哄不住的。”禾善道。

孟允棠:“……”

穗安用胳膊肘拱禾善一下,示意她別亂說話,現在不是插科打諢的時候。

禾善訕訕地轉移話題:“也不知這牢中還有沒有老鼠?老鼠可是會咬人呢,要是晚上我們睡著了,咬到娘子怎麽辦?”

孟允棠:“……"

穗安無奈地看了禾善一眼,道:“應是沒有了,若有的話,方才一定也被食物香氣給引出來了。”

禾善看了眼鐵門下方用來遞食物進來的口,道:“我去找些東西把那個口也堵上,這樣更安全些。”

她爬起身來,想去墻角摟點草堵門洞,門外鐵鏈卻響了起來。

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緊盯著那扇鐵門。

鐵門打開,賀礪站在門外。

他換了身衣服,上午穿的那件是廣袖交領,莊重有氣勢,現在換了件深色窄袖翻領胡服,這件更貼他的身形,顯得整個人更頎長矯健了。

牢房裏一燈如豆,照不到門口那麽遠,孟允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一雙眼睛在昏暗中閃著微光,好像正盯著她。

“出來。”他道。

他不著意哄人的時候,嗓音一向都是偏冷的。

孟允棠老實地從被中鉆出來,穿好鞋,向他走去。

兩個丫鬟急忙跟上。

賀礪轉身走。

孟允棠出去了,兩個丫鬟卻被守在門外的大漢給攔了下來。

“娘子!”兩人著急地叫。

孟允棠回頭看她們,卻也是無可奈何。

她跟在賀礪身後走過那條兩側都是鐵門的可怖過道,沿著窄窄的石階往上走,清新涼爽的夜風迎面吹來時,她發現自己面前是個戲台,而賀礪已經繞過戲台,走到院子裏去了。

四周黑黢黢的,看起來很荒僻,她心中害怕,忙跟了上去。

剛走到院中,身後傳來鎖鏈嘩啦啦的聲音,她驚懼,回頭一看,瞠目結舌。

借著月光,她看到戲台後面一塊小山樣的巨石隨著鏈條聲正從半空緩緩下降,落到地面上時,發出一聲厚重的悶響,顯見這塊巨石極重。

這個用來做戲台布景的巨石下面,才是地牢的入口。怪不得他敢將她藏在這裏,這樣的地方,就算讓她爺娘來找,只要將巨石上連著機擴的鏈條卸掉,下面的聲音也傳不上來,誰能懷疑這人力不可撼動的巨石下面,會藏著一個地牢的入口?

孟允棠心頭發顫,回過頭來,發現這麽一會兒工夫,賀礪都快走出院門了,他完全沒有等她的意思。

她忙提著裙擺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