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悼念了青春

陳曉依對寧檬說:“就是這個時候,何嶽巒吃膩了我,也開始嚼不動清純過了期的尤琪,他認識了權茹茹。權茹茹,是有人摸透了他的喜好特意給他介紹的,為了拉攏他。

“至於這個送權茹茹到何嶽巒面前的人是誰,我等下再告訴你。”

寧檬把手挪到桌子下面,狠狠握成了拳,她把憤怒與吃驚都攥緊在掌心裏,不讓它們在身體裏失控地亂跑。她需要維持理智和鎮定,聽接下去陳曉依還會說什麽。

“這個權茹茹她到底長什麽樣呢?呵!毫不誇張地說,她就是高配版的尤琪。她既青春,也清純,嫩得滴水。客觀地說,她比尤琪年輕漂亮,也比尤琪知冷知熱,更比尤琪懂得崇拜她的男人。曉得嗎,何嶽巒啊,他是頂喜歡女人崇拜他的。他為什麽能跟我好那麽多次?”陳曉依的聲音蒼涼起來,“因為我也崇拜他,他喜歡我對他的崇拜。”

寧檬一點不被陳曉依的蒼涼所感染。她像在看一個不入流的笑話,看著陳曉依自己把自己酸楚得不行。

寧檬想起那個給大老板做了小三的女投資人說過的話:男人除了新鮮感,還需要被崇拜。沒想到她說的話還真成了個真命題。

陳曉依的面目驀地從蒼涼又變得猙獰起來,猙獰讓她的措辭不再擁有高知白領的文雅,她接下來的話低俗得像個市井潑皮而不自知。

“權茹茹就是為何嶽巒量口味定制的菜,一見了她,何嶽巒一頭就栽進權茹茹嫩得滴水的身體上了。其實在尤琪和權茹茹之間他也是小小掙紮過的,但你想一邊是不把他當回事只知道自己就該被寵的失了鮮的尤琪,一邊是把他當天神一樣崇拜又知冷又知熱肉體新鮮的少女,你說何嶽巒會往哪邊偏?”

寧檬靜默不語,皺著眉,眉心裏嵌著“你要說就說你自己的,別捎帶著別人拉認同感”的反感與不耐煩。她坐在這只是為了聽到她所不知道的一些真相,這絲毫不意味著她肯聆聽是願意和講述人成為同一戰線。

陳曉依碰上了軟釘子。她不在乎地笑一笑,自顧自往下接著說。

“對了,有一次何嶽巒和尤琪吃飯,不是因為尤琪還把手燙了一手的泡嗎?”

寧檬記得那一回。那次是她請尤琪和何嶽巒吃飯,她想借著這頓飯觀察推敲一下何嶽巒對尤琪到底有沒有二心。當初正是何嶽巒那一手奮不顧身的水泡打退了她的懷疑。

陳曉依依然得不到寧檬給予一唱一和的回應。她又無所謂地一笑,講話時的語氣卻更加發酸尖刻起來:“何嶽巒啊,他在尤琪那總是單方面受傷、單方面付出、單方面擔當一切的那一個,而尤琪呢?按何嶽巒的說法是,她覺得這一切都是應該的。可你知道權茹茹人家是怎麽做的嗎?人家哭得梨花帶雨地捧著何嶽巒的那只手,簡直痛徹心扉,說:我不恨你有女朋友,我只恨你女朋友平白擁有你又不珍惜你,要是我在,我寧可傷的是我,我一定要推開你!你的手不能傷,你的手是做大事的,你的手傷了天都要塌的,要傷就由我來傷!

“看到了嗎,寧檬,這就是尤琪和權茹茹的差別。當然,這也是我和權茹茹的差別,權茹茹才叫女人,我們和她比都算什麽?尤琪是下堂妻,而我,哈,我根本就是顆癡心錯付的煙霧彈!”

寧檬力求自己神情鎮定如常,心裏卻已經澎湃難平。

三天前何嶽巒摔門而出前講的那段話又響起在她耳朵裏。

——這麽多年了,你尤琪給我扒過一只蝦,剪過一條蟹腿嗎?沒有,從來沒有!我就該伺候你寵你的,我就該做你的奴才!

所以何嶽巒是真的有怨氣的,而他在尤琪這邊受的怨氣,都在那個傳說中的權茹茹那裏被撫平了。那個權茹茹她崇拜他、呵護他、伺候他。尤琪真可憐,她輸了,還輸得無知無覺。她輸在她一成不變的姿態上,以為當初那人追自己追得慘烈,就憑著這份慘烈他也會一輩子死心塌地愛自己。

然而追求時所付出的慘烈又怎麽能和未來的恩愛劃等號呢?那明明是個消耗項。如同當年國際巨星C男慘烈追求M女一樣,C男追M女追得那麽慘烈,可等終於追到,也不過只維持了半年戀情C男就提出分手了。C男把所有熱情與愛都消耗在了追求的過程中,當他真的把M女追求到手後,算一算被消耗掉的感情余額,呵,原來只夠維持半年。

所以現在看來,何嶽巒對尤琪的愛情余額,其實也早就消耗得沒什麽了吧。

寧檬心頭發寒。一瞬間裏她對男女之間的情與愛,失望透頂。

“我是告訴過權茹茹我跟何嶽巒有一腿的,可這女孩,呵!還真他媽神奇!她說她不在乎,何嶽巒不和尤琪分手她不在乎,何嶽巒哪怕再跟我保持炮友關系她還是不在乎,只要何嶽巒能分點愛給她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