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各懷謀(第2/2頁)

阿策不免語塞,校場的競鬥恰好結束,眾多官員紛紛捧贊。

童紹在城門鬧了一場,周元庭並無回應,他越發氣焰高漲,驕然對鐘明道,“薦的武士不錯,你也算長進了,不似從前凈做些無用之事。”

這一言何其傲慢,還是當著眾人之面,鐘明依然毫無慍色,唯唯而應。

盧遜一向諂媚,在一旁道,“哪怕是塊搓不動的頑石,被童大人調教了也要開竅,此前我曾好意提醒,讓鐘大人明白事務孰輕孰重,險些給唾了滿臉花,如今總算是改了。”

童紹倨傲道,“我何嘗不願做個軟善的,但周大人年事已高,按說也該退養了,只能由我來施行責懲。閉城令何其荒唐,當真是糊塗了,我已上書朝廷,定要將這失當扳正。”

馮公投目而視,淡然一哂,“不管是不是他,此人都得按下,不可任之。”

阿策方要開口,校場外來了一隊人馬,領頭者雖然年邁,騎姿依然穩健,正是城主周元庭。

場中的眾多官員全驚住了,自從童紹接管政務,周元庭就從未再踏足校場。

童紹也怔了,甚至忘了相迎,直到旁人提醒才回過神來。

周元庭按韁不動,後方的親衛帶來一個大胡子商人。

那人一指童紹,“小人狀告童大人強奪民財,侵吞兵餉,收受蕃軍賄賂,私通外敵!”

眾官嘩然,童紹臉色劇變,不可置信的厲聲而斥,“一派胡言!”

童紹仗著有靠山,來天德城一直風光無比。

周元庭讓權,眾官服畏,城中就如他的私地,軍中就如他的私營,從來隨心所欲。誰想到有朝一日竟被平民指著臉申告,竟還被勒令暫停職務,回府自省,直至徹底查清。

時機未免太巧,小七很是疑惑,“一介商人告狀怎能逾級直達防禦使,周大人既然久未理政,分明不願得罪童紹,為何卻下令徹查,是與會談有關?”

阿策知曉了部分內裏,心情復雜,“天德軍意見不一,周大人要推動兩軍會談,童紹卻一力反對。裴家應該是與周大人有所默契,搜集了童紹的劣行。雖然他在朝中有靠山,很難被平民的指證扳倒,短期壓制也就夠了,只要會談成功,周大人得朝廷嘉獎,就不懼童紹的報復。”

小七明白過來,也不算意外,“要不是信任裴家的能耐,阿爹怎麽會放心來此。”

阿策佩服之余,難免生出沮喪,“馮公到底是裴家哪一位?手段如此厲害,根本用不上我們,在他眼中,我們大概就如小兒耍鬧一般。”

小七不禁好奇,“不是說韓裴兩家早年有往來,你一點認不出?”

阿策沒好氣道,“那是在裴家遷去甘州之前,我還沒記事,大哥和二哥或許知曉,來前也是疏忽了,竟忘了打聽一下。”

小七的所知就更少了,“我只聽說裴家人多,從軍和行商的都有。”

阿策也算有過接觸,解釋道,“裴家有兄弟五人,早年為爭家主鬥得厲害,結果反而是最小的上位。聯兵合戰時我見過大爺裴安民、二爺裴引賢,這兩人均有能耐,但阿爹說不及家主裴佑靖,銳金軍就是他一手訓的。行商的是三爺裴興治,馮公應該是管消息的四爺裴光瑜,看來心眼深,脾氣大,明知我們是韓家的也不客氣,連下人的嘴都閉得緊,半點不透。”

小七思了一會,輕道,“他再高明也不是全知,既然認為內奸是童紹,監看著等蕃人的聯系,我們不妨查另一頭,誰要陸九郎死?”

阿策搖頭,“馮公查過,是童紹的下屬鐘明,他職級不低,我們不能動,更不能將陸九郎放出去指告,這小子轉頭就能將我們賣了。”

關於鐘明其人,阿策在西棠閣就聽說過,老邢當時一陣唏噓,想忘記也難。

鐘明性情嚴謹,頗有清名,調來後看不慣天德軍的松馳,有意整頓軍中,懲治了幾樁貪弊。此舉大大得罪了童紹,授意同僚栽害,將他整得極慘,連跟隨多年的副手都給打得一死一殘。經此鐘明算是折了膝,對副使無不聽從,這回受到童紹的牽連,也被召去了虞候府訊問。

小七忽然道,“如今他正受查,我們蒙面逼問通蕃之事,難道他敢透出去?”

阿策一怔,豁然開朗,“不錯!這時他絕不願再傳事端,惹來罪嫌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