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頁)

青州的冬倒比京都晚了些,母親與太後都在信中說北地與京都皆已下雪了。溫夏在書房回信,窗外仍是蕭瑟陰天,風很輕,空氣裏透著濕潤寒氣。

白蔻將注滿熱水的湯嫗送到溫夏膝上,溫夏一面握筆回信,另一只手貼著湯嫗取暖。

香砂清脆的嗓音隔老遠從外傳來:“娘娘,三位公子又送來好寶貝了!”

溫夏眼生歡喜,最後寫完問候的字句,命白蔻將信裝好,輕快地起身。

“這是大公子尋的翡翠石,派了千人去西南邊上的窪底國千裏迢迢帶回來的呢!這是二公子編的曲子和一卷琴曲古籍,他說您一定會喜歡!三公子送來了好多有趣的話本,還有幾卷他寫的遊記!”

溫夏很是歡喜,三個哥哥這大半年來已為她送來不少好東西,雖然她也很愛這些寶物,可跟哥哥們的感情相比,她開心的更是被親人記掛的溫暖。戚延早在她離京前便已下令不許溫家將領擅離職守,否則哥哥們早來探望她了。

溫夏愛不釋手撫摸這些寶物,抿唇輕笑:“好生收起來吧,保管好了,二哥哥的曲子給我,我去琴房練練。”

白蔻:“娘娘,這般好的玉石,咱們不做一對好看的鐲子嗎?”

“先收著吧。”溫夏唇邊只有溫柔淺笑。

她說到克儉克勤,如今全都做到了。

只是每回愛不釋手撫摸這些琳瑯翠玉時,眼裏流露出的歡喜與克制,每每都讓白蔻與香砂兩個近處人看得心疼。

從出生便金玉無缺的嬌貴人兒,何曾受過如今這種種苦楚。

溫夏囑咐:“冬日天寒,莫讓他們受了涼,姜茶與溫酒都備夠,凍傷藥也不能缺,讓大家歇暖了再走。”

白蔻領命去辦。

她們的主子向來心善,一些小兵耳朵上的凍傷她都瞧在眼裏,為他們備全了傷藥,對護送這些寶物的小兵們都關懷備至,感激他們星夜兼程、一路勞苦。

時光荏苒。

這冬日越來越冷,一早香砂支起窗戶瞧見外頭白茫茫一片,驚喜地喊“下雪了”。

溫夏坐在妝台前,鏡中人膚若凝脂,雲容月貌,正任宮人在發髻間簪上一枝紅梅做釵。

她聞聲欣喜地起身,提著裙擺小跑到雕窗前。

屋外白雪皚皚,花枝與宮闕皆如蓋上鵝毛白被,天地之間似只余這潔白顏色。

溫夏歡喜地漾起唇角。

香砂:“娘娘,奴婢為您提上碳爐,咱們去賞雪吧!”

白蔻打起珠簾行來,一面請安一面笑道:“昨夜奴婢便見下大雪了,狐裘與碳爐早備好了。”

溫夏笑著說好,可笑容忽地僵在了臉上,清澈杏眼中有些遲疑與黯然。

“太醫之前說我不可再多看雪,容易引發舊疾……”濃密長睫輕顫,溫夏臨窗攏緊身上狐裘,在猶豫要不要出去賞雪。

也許更在意的,是心裏那跨不過的坎,見著雪就想起觀宇樓那一望無際的雪白世界,和漆黑晦暗的仿徨無助。

最終,溫夏只是在庭中小小地挼了一把雪球,任雪片落在發梢,高興地漾起唇角。

太後的回信很快,幾乎每隔三五日便有信來。

今日在信中提到,快到年關,會想辦法讓溫夏回宮過年。

溫夏卻說不清心中滋味,能回宮對溫家來說自然是好的,可她自己卻更寧願呆在這清凈之地。

身為皇後,她只能回好,順應太後的安排。

可一切卻並不順利。

長樂宮。

聽禮部尚書與兩位老臣稟報著戚延今日在朝堂的態度,太後疲憊垂眼,支著太陽穴,被戚延的逆反又氣到胃痛。

這大半年來,太後明白戚延是鐵了心不想讓溫夏再回到宮來。

幾個大臣離去後,太後起身親自去了趟乾章宮。

殿中炭火烘起一室暖意,戚延近日勤勉了許多,好像自溫夏離開後,他便給了太後臉面,大臣遞上的奏疏都閱著,面上也並無抵觸之色。

太後才入宮殿,戚延便已放下手中竹簡,懶漫不羈的嗓音平靜道:“賜座。”

宮人恭敬為太後搬來扶手椅,又自禦案前端過戚延親自遞的茶,呈到太後手中。

戚延自禦座上飲著杯中碧螺春,低垂著眸,面無波瀾。

太後按捺下所來目的,終是先飲了杯中茶湯。

自溫夏離宮後,戚延給了他們母子二人這般表面的和平,可太後知曉他心中並未放下。

擱下手中茶盞,太後正欲開口,已聽戚延先道:“朕想請母後監國一段時日。”

太後微怔:“何事需要哀家監國?”

後宮本是不得幹政,即便是太後也不例外。

可先皇臨終前已下遺詔,賦予太後垂簾聽政、輔政、監國等特權,張太後算是大盛最得帝寵的一位皇後。

“五年一度的封巒大典是母後赴懷城代朕完成的,今歲各地卻諸多不順,如今我軍與燕也正值交戰。昨日朝上臣子提起,朕就打算親自去補個儀式,以敬天地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