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4頁)

薛玉霄仍翻看字跡,下意識答:“唯恐裴郎晚他人一步見我。”

話音一落,研墨聲微頓,她也驀然擡眸,見到裴飲雪望過來的眼眸。

他的衣衫上沾了春日花卉草木之香,不似往日幽淡,眼眸神情卻與分別時一般無二,墨眉清眸,人如霜雪。兩人四目相接,一時俱是無言,只聽得窗外飛花簌簌、柳枝翻動。

天地為之一靜。

這種靜謐氣息下,薛玉霄仿佛能聽到自己、或是對方胸口的怦然心跳之聲。她撤回視線,摩挲著指下的字跡,輕聲道:“好裴郎,果然是思卿如滿月,夜夜減清輝,怎麽更清瘦了?”

裴飲雪喉間顫動幾下,對她說:“你怎麽知道我是為了思念你才清減的,是園中瑣事太雜,把我絆住了。”

薛玉霄微笑道:“什麽雜事這麽厲害,說來我聽聽。”

裴飲雪一時語塞,哽了哽,道:“……窖藏未空,園裏恐怕沒地方放你那一車香醋。”

薛玉霄道:“為這個事情?這個也不難,你過來,我告訴你怎麽辦。”

裴飲雪面露疑惑,卻依舊慢吞吞地湊了過來,俯身壓上桌案,衣袖掩住了書卷。

薛玉霄的氣息落在他耳畔,撲散如霧,這股熱氣像是從腳下蒸騰而上,一直沒入肺腑、咽喉之中,讓人渾身都跟著燙了起來。裴飲雪控制著吐息,凝聚精神,準備聽她說什麽。

然而薛玉霄開口說話之前,她的手已經扶住他的衣襟,在裴飲雪聚精會神時,薛玉霄反而擡手扣住他的肩膀,身軀上前傾壓,攥緊他的衣領,猛地封住了雙唇。

“唔……”只流瀉出一聲低哼,便被薛將軍嚴酷地霸占住了。裴飲雪微驚地睜眸,瞳仁輕顫,想到屏外奴仆未曾退下、頃刻耳根紅透,從交匯的呼吸中輕輕咬了她的舌尖,眼中水意朦朧地看著她。

裴郎有所掙紮,薛玉霄反而心跳得更厲害了,還有一點兒很微妙的興奮。她的手環過去抱住對方,轉過身,將裴飲雪的脊背抵到棋譜書卷邊,他的衣袖、發帶落下來,帶子的邊緣沾了一點硯台上的余墨,透出書卷上的墨香氣。

薛玉霄沒在意,僅是短暫的分離,又重新親了親他,抱著他問:“你難道不是為了想我嗎?只為那一車醋,郎君真是無情。”

裴飲雪呼吸不定,才勻過氣,小聲反抗道:“自然不是,有別人替我想你,我是無情,妻主也太多情了。”

薛玉霄忍不住笑,逼過去又親了親他的眼角。裴飲雪躲避般的閉眸轉過臉,又被她的手指扳過來,那點缺氧造成的泛紅聚集在眼尾。

“這回不是木頭仙子了?”薛玉霄盯著他問,一字不讓地道,“我要是有情,也是你教的。”

裴飲雪欲辯無言,他生怕屏外有人看見,擡手環住薛玉霄,依附上去,低聲道:“別鬧了,青天白日哪有這麽說話的。把書都弄臟了。”

薛玉霄看了看他的發帶,說:“只怕墨痕不懂情思,把你弄臟了。”

裴飲雪聽得無地自容,想逃跑又舍不得她,便攥著她的袖角,手指伸過去握住她的手,說:“不要這樣……”

薛玉霄從來都有分寸,上次讓裴飲雪躲避害怕時,她即便失控,也馬上就停下來了。然而這回卻不好說話,就算懇求也假裝沒聽見,反而故意逗他、讓他說得更多:“即便是墨痕汙了郎君的發帶,衣衫未整,你我愛侶之間,何必憂慮羞惱?”

裴飲雪道:“……我並未惱,只是外面侍奴尚在,我……”

話語未盡,薛玉霄輕笑一聲,低頭蹭了蹭他的臉頰,埋首在裴郎頸窩吸了一口,繼續道,“你真的不想我呀?這種話我可聽不了,當著外人的面也要好好逼問你一番。”

裴飲雪擡手擋住她的唇,受不了道:“你明知我心意。”

薛玉霄答:“好裴郎,鎮日鎮夜與燈燭形影相吊,寂寞得很,你真的不想我嗎?”

裴飲雪抿唇不語。

她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刨根問底的脾氣,再三詢問,窺探他心中思念之意。裴飲雪被惹得無可掩藏,猛地擡手抱緊她,伏在薛玉霄肩上,低低地道:“我……我怎麽會不想你。薛嬋娟,你也太壞了。”

他閉上眼,情動不能自抑,應答的同時,多日憂慮跟著傾瀉而出,眼淚落下透過衣衫,灼在薛玉霄的傷口上,刹那間,她連是傷口痛還是心痛都沒分清,立即松手,出聲將屏外候著的侍奴遣散,撫背哄道:“你常常閉口不提,掩藏心意,我只想聽一聽嘛……”

裴飲雪察覺到她身上沒有散盡的淺淺藥氣,他看了一眼薛玉霄,趁著她此刻愧疚,伸手掀開對方的黛青羅襦,手指悄然無聲地湊過去,一邊跟她說話,一邊動作:“你平安歸來,我和母親也可以放心了。”

薛玉霄毫無防備,跟著道:“何止平安,這份戰功恐怕還讓謝馥頭疼個幾日,封低了,顯得我不像她的‘愛臣’,惹人懷疑議論,封高了,她又十分害怕,估計此刻還在宮中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