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4/4頁)

裴飲雪嘆道:“姨父來京只為此事?”

主君問:“大齊男子終身之事,不是大事?”

他當日將裴飲雪賣給薛氏時,只當是無足掛齒的小事罷了。兩人不過同出一族,論起親戚來實在太遠,他根本沒想費心操辦“婚姻大事”,到了自己的兒子,才想起如今京中眾人趨之若鶩的薛侯主。

此人雖然貪慕榮華、見識短淺,但膽子卻大。王郎、崔七尚且不敢有這樣的自信篤定能比得過裴飲雪,謝不疑皇子出身,見了裴郎也避讓幾分,他倒敢登門造訪。

裴飲雪淡淡道:“妻主與世人不同,她並非朝三暮四、尋花問柳之人。待我情深意重,我若是提及此事,反倒讓她不高興了。再者……”他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說,“姨父,桓弟弟資質太劣,光是外表容貌,連如意園門墻外的花樹也不及。我怎麽好開口。”

裴氏主君微愣,旋即發怒道:“裴飲雪,你不過我們裴氏遠房旁支的親戚,好不容易沾了士族的姓氏,才有機會被擡進門做側君。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還說出這樣愚弄長輩的話。我都該替你去了的娘爹教訓你!”

裴飲雪盯著他,目光寒浸如冰,冷冽不生波瀾:“我是薛氏之夫,侯主側君,上有當朝大司空為嶽母,輪不到姨父教導。”

他從來吃軟不吃硬,越是強硬霸道,裴飲雪反而不會留一絲余地。

主君又是一愣,見到昔日在族中任意打罵、連雙親都沒有的庶出子居然踩到自己頭上,一時胸中急怒,氣得腦海嗡嗡作響,那股爭強好勝、沖動爭奪的劣性翻湧不止,沖上前來攥住裴飲雪的衣襟,擡手握拳要打。

拳頭比巴掌重多了,還不會傷到臉上。裴飲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道:“對誥命動手,姨父是要下獄不成?”

裴氏主君卻悶著一口氣,作勢仍把拳頭擡起來,剛擡起便被攥住,被一股大力摁倒在地。

“我說你性格太善,留人顏面,你還不信。”

裴飲雪擡首,居然是薛玉霄回來,她只攥住擋了一下,然後松開手,身後的侍從立刻上前按住,不勞少主費力,她便伸手過來,裴飲雪將一塊手帕遞給她。

薛玉霄用手帕擦了擦掌心,道:“我回來取披風。”

裴飲雪看穿她的借口,道:“將軍柔弱,春花都已盛開,你卻還要披風擋去夜風,不如將我的解下來給你。”

薛玉霄按住他手,說:“不必……我是柔弱了一些,就是我園子裏的花草樹木都沒有人敢亂動,卻讓人找上門來欺負我的夫郎,你也不說出來,讓我會會這位主君。”

裴飲雪輕聲道:“太添亂了。”

“這能算添亂嗎?”薛玉霄一笑,轉頭看向地上的中年男子,裴氏隨行而來的侍從部曲都被嚴密看住,別說上前救主君脫困了,就是多動一步,都被盯得死死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有她的親衛拔劍出來。

薛侯親臨,眾人不敢亂動,唯有俯身行禮而已。裴氏主君叫了兩聲,道:“我是河東裴氏的家主主君,侯主看在——”

“誰的面子?”薛玉霄道,“就算你家家主當面,也要恭敬對我叫一聲薛將軍。有話跟我說,叫你妻主遞帖子、備賀禮,才能見我一面,你讓我看的這面子,值幾斤啊?”

一旁的裴月桓已經嚇得呆住。他不過少年小郎而已,凡事只聽父親的教導,見到薛玉霄這樣傳說中一樣的人物,身邊盡是殺敵見血的親衛,腿都有點軟了。

薛玉霄道:“捆起來押送回河東。有人問,就說是惹了我,只讓他妻主給他松綁,凡有人幹預阻攔者,報我的名字。但凡裴氏告罪的請帖、拜帖,一概不收,讓他們滾遠點,別礙著我的眼。”

裴飲雪輕聲道:“桓弟弟就不必了,他還小。”

薛玉霄沒有異議,點了點頭。

韋青燕當即領命。

此事一出,他主君位置肯定保不住,恐怕成了眾人的笑話。男人大驚失色,頓時又變了一番面孔,連連哀告,卻毫無用處。直到被帶下去,聲息全無。

裴飲雪倒不覺得有什麽報復的痛快,他本來就沒把對方放在心上,只握住她的手,擡起來輕輕親了親指節,說:“不值得動氣,辛苦你折返回來,快去見母親吧。”

薛玉霄輕語道:“我這樣,你的路才順……那我去太平園了。”

“嗯。”裴飲雪緩緩松開,看著她道,“去吧,我等你。”

春叢認取雙棲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