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5頁)

“阿孃與我說過京都的事情,嶽家畢竟是三朝世家,又出過國士,若嶽觀……嶽禦史真如傳聞中那般足智近妖,只怕會被幾位皇子極力拉攏。”

且不說看不看得上日薄西山的皇庭,嶽者華被‘逼’到南地來,估計是為了避免嶽家被爭奪皇位波及。

來都來了,他不能不與定江王做對,卻也不能跟定江王結下死仇。

憑無傷大雅的鬧騰和風花雪月之事,將話說開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繼續做戲,也不必傷筋動骨。

這倒跟她的處境有些相似,傅綾羅想起剛才聲聲逼自己喊長舟的那人,只淩亂間撞進他眸子裏一眼,他眸底的勢在必得,燙得她心驚膽戰。

進不能,退不能。

她默默咽下一聲嘆息。

倒是寧音鼓著腮幫子下氣,“我還當他是牡丹花下死……咳咳,得虧我還心疼他來著。”

傅綾羅閉著眼,微微勾了勾唇,“這話別叫喆阿兄知道了,那嶽禦史估計當不起喆阿兄一掌。”

寧音:“……說的也是,西子捧心,又願配合娘子做戲,怎麽說也不能害了他。”

傅綾羅詫異地睜開刺痛的眼皮子,瞧著她家寧音姐姐捂住紅透的臉蛋,還不耽誤心疼旁人,無語凝噎。

一時間,她倒是壓下了對嶽者華的相惜之情,暗暗警惕起來。

都是狐狸,對方這道行……明顯不低啊!

*

到了第二日,再在刑場前見到風流肆意的嶽者華,傅綾羅明顯冷淡了許多。

定江王已到邊南郡,嶽者華也已現身,林郡守和常禦史不會自討苦吃,非要跟定江王死磕,圖個墳頭長草。

一大早,林郡守就派了人來請紀忱江,說是散播謠言的行商抓住了。

據說是被南疆收買,故意讓皇庭與南地不睦,行離間毒計。

在刑場上,幾個行商痛哭流涕認罪,被憤怒的邊南郡百姓扔了許多爛菜葉子,在狼狽中被砍掉腦袋,徹底還定江王清白。

因為剛下過雨,天不算太熱,寧音看不過傅綾羅躲在屋裏長毛,將她拽出來,看痛快事。

畢竟定江王能贏得如此痛快,也有傅綾羅一份功勞。

就在大刀劈下去的當口,溫和熟悉的聲音輕嘆:“唉,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為了骨肉親情,死也要背著罵名,真是可憐。”

傅綾羅偏頭,就看到了蒼白又瘦削的嶽者華。

他面上是毫不作偽的憐憫和悲傷,看得周圍幾個小娘子都要捧著心口叫疼了。

傅綾羅聲音淡淡:“嶽禦史所言極是,若非某些人要跟他們論些歪道理,他們也不會有今日下場,只盼著嶽禦史的菩薩心腸,能叫大家都明白,禍從口出的道理。”

嶽者華無奈搖了搖頭,轉身看向傅綾羅,眼神真摯澄澈,“傅娘子怕是對觀南有所誤會。”

他輕聲解釋,“無風不起浪,有失必有得,觀南不會累及無辜,即便觀南有自己的心思,也是幫王上肅清身側,怎麽也算得上功過相抵。”

傅綾羅愣了下,他的意思是,這些人真被南疆收買了?

垂眸思忖片刻,傅綾羅沒說信與不信,只朝嶽者華恭敬福了一禮,“嶽禦史的意思我明白了,回頭我定與主君稟報,令王上記住嶽禦史‘擊石’之情。”

說完,她拉著寧音,不在理會苦笑的嶽者華,平靜離開。

嶽者華朗聲又道了句:“傅娘子慢走,定江郡再會。”

旁邊阿欽看自家公子,分明沒得到回答,唇角笑容卻越發燦爛,頗有些不解,“這傅長禦說話夠怪的。”

嶽者華笑得身子輕顫,“什麽能擊石,你沒聽過?”

以卵能擊……哦,罵他們公子這互惠互利的做戲,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啊。

阿欽:“……被罵蚊蠅,您也能笑成個傻樣兒?”他們家公子瘋了吧?

嶽者華笑眯眯看向遠坐在上首,朝他冷睨過來的紀忱江,遙遙一拜。

轉身後,他哈哈笑著拿扇子敲阿欽一下。

“你才傻呢,小娘子嗔怪,那是將欣賞藏在笑罵裏,她誇我是條好蟲呢,我看你是娶不上媳婦了。”

阿欽:“……”傅長禦看見您,倒確實跟看蟲一樣,根本沒笑好嘛!

*

紀忱江由林郡守等官員陪著觀刑,不動聲色摩挲著新換的扳指,半垂下眸子遮住冷沉目光。

他胸口又有兇獸在叫囂,明知不過是個短命鬼,那股子苦到發酸的折磨,還是令他想殺人。

以前,喬安絕不敢招惹明顯不虞的主子,但這次,他心裏不知偷笑幾回,路上還敢摸老虎屁股。

“傅長禦也許沒動心,顯然是有人動心了,不愧是滔天的膽子,王上的墻角也想撬,嘖嘖……”

“不是。”紀忱江端正靠在馬車上,淡淡道。

喬安鬥著膽子小聲問:“什麽不是?”

紀忱江語氣波瀾不驚,沒有發脾氣的跡象,“還不是我的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