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5頁)

不待喬安目瞪口呆,紀忱江懶洋洋擡起眼皮子,輕嘆了口氣,“喬嬸為你和紀家女娘,定下下聘的日子了吧?”

“……對,定了立秋那天。”喬安莫名為王上突如其來的感懷震驚,幹巴巴回答。

紀忱江聲音寂寥,“如我這般病症,只怕一輩子都無娶妻之日,阿棠怪我,只想離我遠遠的,若真有大仇得報那日,我怕也只能得山水相伴了。”

喬安愈發不安,屁股都坐不穩了,“那,那您哄哄傅長禦啊,小女娘不都得哄嗎?您也是有緣由的,若不心狠,您早就叫人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紀忱江語氣更加輕淡:“你知我不願叫人知道我的傷疤,對吧?”

喬安急得抓耳撓腮:“媳婦都娶不上了,您還倔強什麽呀,您不去我去——”

他猛的頓住話音,瞪大眼看向閉目凝神,像是什麽都沒說的主君,恨不成一口唾沫呸他臉上。

到底沒忍住偷偷翻個白眼,和著叫我去幫您裝可憐?算盤珠子崩他一臉。

紀忱江大概知道喬安怎麽想,問題他就算熬幹心底的醋也無用,傅綾羅現在根本不信他。

他心知肚明,未曾開竅之前,他確實無心無情,冷酷算計,只為達成目的,他並未後悔自己所為。

只是情不知所以起,任多麽理直氣壯的籌謀,都成了心疼的虧欠,總得叫阿棠把這口氣給出了。

梯子還不能他自個兒遞,聽到喬安噗嗤噗嗤的怪動靜,紀忱江面不改色,細品心尖陌生的苦,還特娘帶著回甘。

誰能想到呢,深不可測的定江王,九曲十八彎的心腸還能用到哄女娘上頭。

*

喬安暗地裏樂得不行,差事該辦還是得辦,否則他怎麽笑的,王上就能叫他怎麽哭。

可入了伏,傅綾羅借著天熱的由頭,根本就不出屋子,連王上身前都不去伺候了。

給喬安急得,唇角起了好大一個燎泡,被銅甲衛笑得不輕,無奈只能求到衛喆頭上。

寧音也知道廖夫人的事兒了,看見喬安,端著規矩不翻白眼就是好的,根本不理他。

好在衛喆知道輕重。

喬安嚇唬他,再不哄好傅長禦,回頭傅長禦離開王府還是好的,說不定會嫁到京都去。

對衛家兄弟來說,京都就是個虎狼窩,久居京都還不如死了痛快。

這日,半下午時候,歇過晌,傅綾羅被寧音請到了後宅花園裏,說是出了幾株稀罕玉簪花,請她去看看。

玉簪花花期不長,甚至有人將之比做花期稍長的幽曇,朝開暮落,只為最美時刻。

祝阿孃喜玉簪,不為其高貴清雅,只為那玉碎瓦全的品性。

但等傅綾羅到小花園時,才發現,玉簪花如今只有蒲扇一樣的綠色葉片,包裹著花骨朵。

喬安掐著時機蹦出來討巧:“看這葉子就知道肯定不少開花,回頭帶回去祝阿孃一定喜歡!”

寧音冷哼了聲,沒忘給他行禮,還疑惑問:“喬大伴怎麽在這兒?”

喬安偷偷看表情冷淡的傅綾羅,重重嘆了口氣,面上愁得好像媳婦跟人跑了似的。

“快到王上生辰了,我來收拾花園,這才發現還有幾株玉簪花,送給傅長禦討祝阿孃個歡喜,總比都碾碎了扔掉的好。”

寧音愣了,“為什麽要碾碎扔掉?”

傅綾羅微微擡眸,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喬安,“老王上在這裏過身?”

喬安心下一緊,趕忙道:“傅長禦果然聰慧,老宅是王上的傷心地,其實王上每回來邊南郡,大都住在軍營裏,少在老宅滯留。”

他感嘆,“也得虧是傅長禦這次在,王上還能好受點。以前,王上在外人眼中脾氣大,在定江郡多是假的,可在邊南郡多是憋不住煎熬。”

怕傅綾羅不願意聽,老宅裏也被銅甲衛守得森嚴,喬安飛快將王府裏曾經的陰私塞主仆倆滿耳。

紀家男人大概都有點賤骨頭,個個情種,從最開始的紀將軍,到後來的定江王,都沒有妾室,與妻子舉案齊眉。

可紀忱江的父親倒黴,碰上個蛇蠍心腸的,不但沒了命,連紀家都差點絕戶。

老定江王妃是聖人母家女,名齊旼柔,被賜為公主嫁過來,嫁人之前就有了情郎,只是當時南地沒人知道。

那情郎是聖人心腹,帶著密旨,通過軍功和齊旼柔的遠方表哥關系,成了老定江王重用之人。

前有暗中與南疆勾結的情郎,後有蛇蠍毒婦日夜裏投毒,老定江王在一次兵敗中受了重傷。

那情郎哄騙紀忱江從定江郡來邊南郡面見父王,實則將他捆了扔在刺玫叢,滾出滿身血點後,扔在大太陽底下暴曬。

後這人與齊旼柔,就躲在旁邊的假山陰涼處,汙言穢語,甚至……

“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麽,王上從不肯提及,得虧祝阿孃恰巧路過,偷偷將昏厥的王上抱了回去。”喬安把自己說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