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算了,都是命。(第2/4頁)

識諳沒有打算退讓,直言道:“宮裏禁衛森嚴,若說人能從宮中消失,那滿建康就沒有一處是安全的了。止車門離蒼龍門不遠,我料別人沒留意,大王官署離得近,定有人知情。”

神域“哦”了聲,“那我回去便替阿兄打聽,可有人知道阿姐下落。”

他字字句句都在搪塞,要是照著情理上來說,南弦不見了,他的焦急應當不亞於他才對。結果他就這樣不鹹不淡,不緊不慢,連掩飾都懶於掩飾。

識諳道:“大王,舍妹曾救過你的命,她的安危,大王不在乎嗎?”

話說到這裏,隱約有了點劍拔弩張的氣氛。神域擡眼道:“我自然是在乎的,也答應阿兄,要替你找她。但阿兄昨日不是到處找過了嗎,既然不在宮中,一定在宮外某一處吧!”他說罷,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阿兄昨日為何不來找我?昨日阿姐剛走失,或許還有找回來的可能,結果你卻拖延到現在。”

識諳被他問得語窒,昨天鵝兒回來稟報,說大娘子進宮後就不曾出來,他第一反應便是哪裏不慎,觸怒了陛下。於是即刻進宮打探,但一道道宮門森嚴,耗費了將近兩個時辰,才打聽清楚陛下不曾責罰過誰。

人不在宮內,但能從宮中把人劫走的,除了他小馮翊王,不作第二人想。可惜自己沒有證據,若是貿然責問,他也未必會承認。這就是皇權之下販夫走卒的悲哀,區區一個六品的太醫局直院,對這等權貴來說算得了什麽,就算登門,怕是連人都見不上。

他氣惱了一夜,著急了一夜,卻也只能等到各司上值,才能到官署來見他。結果見了面,幾句話交談下來,他就已經窺出了端倪。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猶記得當初他初回建康,看上去不過是個羸弱少年,連看人的眼神都怯生生的,誰知道兩年時間成長如此之快,快到足以一手遮天。他有手段,對付政敵也就罷了,為什麽連幫過他的人,也一並盤算了呢。難道僅僅因為私欲,就能隨意搶奪別人的未婚妻嗎?

如今他還反咬一口,指責他來得太晚,識諳心頭的怒火有些克制不住了,幹脆拋開行蹤軌跡,單來分析背後的隱情,“大王應當知道,我與她就要成婚了,這個時候人忽然不見了,依大王之見,是不是有人嫉恨,急於拆散我們,才會出此下策?”

旁敲側擊半日,終於要直面問題了嗎?神域暗暗一哂,向識諳這等文人辦事就是磨嘰,明明顯而易見的事,卻躊躇再躊躇,連說話都是隔靴搔癢,讓他提不起興致來周旋。

現在既然說到了這裏,那就沒什麽可客氣了,他抱著胸,作勢忖度了一番,“我料也是。這種事,不是為仇,就是為情。阿姐又不與人結仇,唯一說得通的,就是有人想棒打鴛鴦。”

他居然還很贊同,也承認得坦蕩,一時讓識諳氣極。

“那麽此人的行徑,可是有些太過猖狂了?求而不得便用這等下作手段,他有沒有問過南弦的意思,南弦會喜歡這種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嗎?”

這番指控,就差砸在神域臉上了,但向識諳著急,自己並不著急,反正南弦好端端在他府中的畫樓上待著。

“有時候愛與不愛,就差一點火候,如同烹制美食,火候到了,自然色香味俱全。”他唇角含著一點笑,望著對面的人道,“阿兄,其實我有些不明白,你與阿姐做兄妹,做得好好的,為什麽忽然打算成婚?難道去川蜀之前不甚愛,從川蜀回來便回心轉意了嗎?”

識諳緊繃著面皮道:“我與南弦,自小便有婚約,成婚早晚,不與外人相幹。”

話雖這樣說,心裏不免也有些慚愧。早前在南地時,他就仔細思忖過與南弦的關系,自己與她兄妹這麽多年,結成夫妻對她真的好嗎?一直猶豫不決,一直內心拉扯,回到建康後才痛下決心,了斷了幼時的婚約。但人就是這麽奇怪,一旦放棄了又覺得割舍不下,發現神域對她有意思,他心裏便糾結起來,極端反感神域常來找她。

神域看出了他的自私,哂笑了聲,“女郎的青春很寶貴啊,阿姐接連守孝,孝期一滿,阿兄本該娶她的,結果又蹉跎了一年,把她拖累到二十歲。”

識諳不由蹙眉,“我是耽誤了她,但婚後自會好生補償她……”

“補償她自力更生,以替人治病度日?還是補償她跟你一起進深山,采摘草藥?”他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語調,淡聲道,“我是個俗人,在我看來阿姐這樣的女郎,就應當錦衣玉食供奉著。治病救人是她的善舉,不應當成為討生活的手段。阿兄去南地這麽久,家中全靠她應診收取診金支撐,對於一位女郎來說,擔子太重。況且你在太醫局當值,日後未必沒有再次遠赴外埠的可能,到時候她又要為你擔驚受怕,這又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