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3/4頁)

殊不知科考失手可以再考,然則戰場上一旦失手丟的便是性命,此生便再無機會。

“也曾年少輕狂,想要爬上去。只是朝廷腐敗,軍營只有更甚。”

霍戍勇猛殺敵,斬殺敵軍無數,是同一批入營的佼佼者,很快提到了大頭兵的位置。

昔日意氣風發,當真以為英勇抗敵即可走上去,直到遇見了個連訓練時都要偷奸耍滑的大頭兵,靠著上頭有人直接踩著比他強的人上去。

周遭多的是大頭兵百戶乃至於千戶,是花錢雇買士兵為其殺敵,拿著人頭前去獲得提拔機會。

他方才知世間哪有真的公正可言。

霍戍做了好幾年的大頭兵,礙於沒有背景,即使能力再強,卻也屢被走捷徑之人搶走位置。

如此多回,也磨平了菱角。

他不是個迂腐不知變通的人,明曉了上頭沒人,即便再能殺,那也不過是別人的墊腳石。

錢和軍銜,總有一個要在手上。

“為此每回軍中有人出錢,我都會接。”

霍戍看著沉默了的桃榆,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你生在同州這樣的地方,不容易接受這些事。”

否則軍中基礎士兵是沒有銀錢可拿的,若是有個一星半點的軍銜倒是能得點月錢,外在有軍功賞賜。

在一線上,能活命已屬不易,要想能有幾分積蓄下來,沒有點手段如何可能。

桃榆抿了抿唇,心緒復雜。

在戰場上人命如草芥,不是他死便是自己死,沒有人能怪戰場上的人心狠。

只是聽到人命拿來如此買賣,提升軍功,不免心中還是有所震撼。

書上說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想來便是如此了。

若天下都能太平,那也便少些如此殘酷之事。

“我、我知道了。”

“快吃餃子吧。”

霍戍輕輕摸了摸桃榆的頭發。

“時候也不早了,吃了早食差不多能去那邊了。”

桃榆應了一聲。

兩人收拾好過去的時候,紀揚開家裏已經團了好些人。

主要都是紀家的兄弟姐妹,外帶下一輩的孩子女婿,這朝得空前來的就已經半院子的人了,要是到齊,還小幾十號的人。

“不是小六我說你,自家人,你搞什麽生死狀簽著傷家裏人的心。你三姐打小就疼你,以前有口好的哪回不是想著你的。你還給把幹裏正的那套條條框框用在自家人身上,別怪大哥我生氣。”

紀揚開站在院子裏,身側是紀望蘭,顯然是昨兒在那邊吃了癟,扭頭就去大哥紀揚開那兒告狀了。

這朝紀揚開便是苦口婆心的給勸著:“今兒袁飛也過來,大哥就做主了,跟著你家女婿一同出去闖蕩闖蕩,也是互相幫扶嘛。好不好?”

紀揚宗見著兩人一唱一和的,小時候兩人就是這樣,到底是有口好的惦記的是誰。

他心裏火氣蹭蹭起來,不過想著一大家子好不易都聚在一塊兒,自是不該大吵大鬧,於是抱著手沒給開口應兩人的話。

“大伯,三姑。”

桃榆上前去喊了聲人。

“你們倆過來啦。”

紀揚開是個精明的,曉得霍戍是根鐵釘子,立馬便不說方才的話了,轉道:“進屋去吃果子去,你堂兄妹妹弟弟的都在屋裏說話兒呢。”

桃榆笑著答應了一聲,卻沒動。

反而道:“有些日子都沒來大伯這邊來耍了,大伯帶的工隊給人修築棚舍房宅的可都還順遂。我前陣子聽梨哥兒說工隊還下縣城上修築了,說那頭景色好,聽得我入迷。大伯可真厲害!”

“我們桃哥兒就是貼心,曉得問候家裏人。都好呢。”

紀揚開被誇的臉褶子都出來了,道:“去縣上也就是點小工事,先時同個商戶修了宅子,說是覺得不錯,就給介紹到了縣上親戚那兒。”

桃榆聞言笑眯眯的,轉頭看著一邊的紀望蘭,話鋒一轉,道:

“三姑,昨兒你不是過來說袁飛表哥想尋事兒做嘛。外頭不安生,乍然要表哥去那麽遠的地方自己吃不消不說,也不便照料家裏啊。”

“要是能在大伯手底下的工隊上做事,那不是既能照顧到家裏,偶時還去別地修築,不也能出去長本事嘛。”

“沒準兒去地方上,那邊的姑娘哥兒見著表哥人才不錯又能幹,就跟著他回來了呢。”

桃榆道:“三姑,你說是不是。”

紀揚宗見狀連忙附和:“說的也不錯,這袁飛要是跟著霍戍跑去,去那麽遠的地方,就是路上遇見合適的姑娘哥兒的,那人家也覺得走商的不安定啊,咋會舍得孩子跟著袁飛。”

“這要是同州城內地方上的,再遠能遠哪兒去。沒準兒人家還覺著袁飛離府城近,更歡喜。”

兒子的婚事是紀望蘭的心頭病,是頭等大事。

聽桃榆和紀揚宗父子倆這麽一盤算,想著還真不錯,立馬就改了主意:“大哥,要不然你就讓袁飛跟著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