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幽泉路上冷似冰(第2/3頁)

而楚維陽卻微微側開了身子。

不遠處的籮筐裏,馬管事一手撐著邊沿,猛地一用臂力,大半個身子躍起!

另一手揚起,倒提著的,是另一柄古樸至極的尋常鐵劍。

朦朧月華的照耀下,那鐵劍上卻已經被抹了一層血跡,仔細看去時,甚至有著絲絲縷縷的黑煙煞炁從血銹色中滲出,而原本筆直的劍脊,也在這層血銹的腐蝕下變得坑坑窪窪,斑駁不堪。

嗖——!

馬管事手腕一甩,一股迥然不同的劍意沖霄而起,裹著手中的短劍直直擲出,快若霹靂也似!

等再看去時,那柄短劍已經深深地紮進了閆見明的心脈處,然後又透體而出!

混著毒炁的一劍封了咽喉,抹著煞炁鮮血的一劍斷了心脈。

如是,閆見明在楚維陽的眼裏,才算是真個命數斷絕。

砰——!

閆見明仍舊在抽搐著,雙腿發軟,跪倒在松軟泥濘的土地上。

與此同時,楚維陽已經從一旁的草叢中走過來,他小心的捧著氣息萎靡的白玉毒蛇,將一縷煞炁湊到玉蛇的蛇吻前,安撫著靈寵的情緒。

直等到楚維陽又站定在閆見明的面前,等到手腕處的玉蛇復又嗡鳴了幾聲,這才見年輕人趕忙將長劍貫進劍鞘中,猛地喘了幾口氣。

不再隔著朦朧的霧靄,也不再隔著雷霆與焰火。

兩人的目光再度對視到了一起。

“殺掉你,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難。”

說著,楚維陽擡起手來,輕輕地拍打在閆見明的臉龐上。

那巴掌的脆響聲,還有玉蛇的嗡鳴聲再度響起。

最後——

閆見明的眼前一黑,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無盡喟嘆,就這樣死在了楚維陽的面前。

瞧見他是真的沒有了生機和氣息,楚維陽沒有急著搜尋閆見明身上攜帶的乾坤囊,反而直起身子來,只靜靜地站在那裏,用一種很是復雜,但又很是平靜的目光,長久地注視著,注視著閆見明跪在地上的屍體。

而與此同時,在這漫長的沉默裏,馬管事趴在籮筐的邊沿,狼狽的喘著粗氣。

在擲出那柄短劍之後,他便沒再理會閆見明一眼。

馬管事在注視著楚維陽的身影,尤其是當楚維陽陷入這種沉默之後,馬管事的目光裏愈發有著某種期待。

一息,兩息,三息……

終於,馬管事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怎麽樣?”

這一聲將楚維陽從沉思中喚醒,年輕人詫異的回身看向馬管事。

“甚麽怎麽樣?”

馬管事並起劍指,急匆匆胡亂的在籮筐上這麽一比劃。

“劍意!我是說劍意怎麽樣了?”

“你不是貫會走這偏道麽?甚麽劍意都從你這心緒裏生發出來。”

“怎麽?殺了閆見明,還不夠你心潮洶湧的?”

“這是庭昌山的修士,煉氣期巔峰的修士!難不成這你都不滿意?”

聞言,楚維陽搖了搖頭。

殺了閆見明,他是有快意在的。

可是出手前先在層層霧靄裏散逸開來煞炁,出手時劍光裏裹著藥泥毒炁,等徹底蒙昧了閆見明的心神,等他豬腦過載,徹底失神的空擋,再出一劍抹在脖子上。

似是這樣的過程,莫說是殺閆見明了,尋常時候獵殺野獸似乎也沒有這樣容易過。

那種曾經對於煉氣期巔峰的種種幻想,讓此刻的楚維陽有著極度的不真實感。

而這種不真實感,甚至尤要勝過他心中的快意。

“也許,這個人的生與死,在我的心裏,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那樣重要……”

這般說著,楚維陽緩緩地彎下腰來,終於伸出手,摸索在閆見明已被鮮血染紅的衣袍裏。

……

摘雨樓中。

淳於淮怔怔的坐在窗戶旁,看著窗外在夜風裏影影綽綽的蔥郁樹海,有一種近乎柔媚的憂愁感從少年的臉上浮現出來。

再看去時,廳堂裏已經沒有了那面銀盆,不見了四壁的繚繞香燭,更散去了那霧靄般的煙氣。

早先的經歷恍若是夢幻泡影一般,給了淳於淮一種不真實感覺。

可是少年又真切的清楚,某種事實已經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種似女子風情的一舉一動,那時常湧現在心神之中不屬於自己的思緒……

他在等待,可長久的時間過去,靈台上的另一道魂魄卻並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

但沉默並不曾動搖淳於淮分毫。

之前在廳堂中發生的事情,似乎讓他迅速的有了長足的變化。

他似乎真的穩重起來,勢必要耐心的等到那一場必然到來的對話。

與自己大姑姑魂魄真靈的對話。

可正這樣想著,忽然間,淳於淮的臉色猛地一變。

“大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