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法演天南鎮劍罡

是日,天光大放。

摘雨樓前,淳於淮撚著蘭花指,一手按在背後腰眼處,一手嬌媚的擡在半空,指尖捏著一道符箓,這會兒正裹在明光裏。

下一瞬,淳於淮將手一松,登時間那符箓無風懸起,焰光裹著符箓,繞著淳於淮一個兜轉,隨即躍入樹海叢林之中,倏忽間便不見了蹤影。

只是微微閉上雙眸,淳於淮像是在自己感應著甚麽。

緊接著,一道幽冷、孱弱卻又凝實的古怪神念從淳於淮的眉心泥丸宮中顯照身周。

隱約間,他的氣息綻放開來,似乎在和甚麽共鳴交織著。

下一瞬,一道輕柔的風徐徐吹拂過蔥郁樹海。

與此同時,樹葉沙沙的響聲回蕩,四周的樹海在風中輕輕地搖曳起來,可漸漸地,風止住了,樹海的搖曳卻不曾停歇,那沙沙的,讓人昏昏欲睡的聲音,反而一息勝過一息,愈演愈烈。

最後,當一切的氣機交織共鳴於一處,當四下裏的樹海在隨著淳於淮的手臂搖曳,當婆娑的樹葉在隨著淳於淮的呼吸聲沙沙作響的時候。

一道劍符由遠及近,化作一道靈光,就要朝著淳於淮直直劈落下來!

劍光的後面,是謝姜和靳觀腳踏在搖曳的樹冠上,只幾個躍起,就似是從天邊抵至了近前。

此時間,那劍符將落未落。

可原地裏,淳於淮仍舊閉著雙眼,似乎仍舊沉浸在那自然的和諧之中。

然後,電光石火間,一道墨綠華光自摘雨樓前沖霄而起!

那道墨綠華光幾若是一道汪洋洪流,兇兇氣焰席卷而來,幾乎要將那道劍符淹沒在其中。

與此同時,那四下裏沙沙作響的聲音,幾乎攀升至巔峰!

轟隆隆哪裏還似呼吸,那幾乎是一道道連綿不休的雷霆轟鳴!

也就是在這樣的聲勢裏,淳於淮仍舊一只手背在身後,幾步踏在空處,竟踩著那翠綠洪流,直立身在半懸空處,看也不看那與翠綠洪流僵持的劍符,反而傲然的以一種俯瞰的方式看向遠道而來的兩人。

“劍宗就來了你們這兩個小兒輩的?早先在鎮魔窟,姑奶奶和你們宗的丁酉年做過一場,他已是七煉丹胎,也敗在了我的手下!”

“如今只你們兩個連丹胎路都沒踏上去的……”

“當然,姑奶奶也非全數力氣都在這兒,可是……小娃娃,你們猜上一猜,我能否取了你們的性命!”

這一番話,淳於淮開口,那清麗的魂音直說給兩人聽,可淳於淮的目光,卻隱約越過兩人,眺望向河口的方向,似是再說給清海道人聽一樣。

話音落下時,遠遠地天際毫無動靜,只有朝霞將一層又一層的雲海暈染。

近處裏,謝姜卻變了臉色,捏起劍指,擡手一招,遂見那劍符嗡鳴著,沖出了翠玉洪流之中,劍氣兜轉間,懸在兩人身前,將謝姜與靳觀護住。

仿若是配合好的一樣,幾乎同時,淳於淮也猛的一頓腳,踏在翠綠洪流上。

霎時間,淳於淮懸空的身形巍然不動,那浩浩洪流旋即崩潰開來,化作無窮光雨,灑落到四下裏的蔥郁樹海之中。

眼見得此,謝姜那裏不知道,自己這一動,已經失卻了先機,再想引動那劍符,已經來不得及了——

無盡的靈光在這一刻從四面八方的蔥郁樹海之中顯照,浩浩乎恍若無盡的翠綠汪洋!

那是木行元炁滾滾匯聚來!

而穿梭在這元炁汪洋之中的,是一枚又一枚裹在明光裏的符箓,是符箓化作灰燼,以靈光顯照成的一道又一道雲篆!

這些雲篆徜徉在靈光海洋之中,復又彼此間氣息交織著。

遠遠地觀瞧去,似是樹葉細密的紋路,似是一座磅礴無匹的法壇。

而在法壇的中央,站定在“九層玉階”之上的,則是負手而立的淳於淮。

天地自然的偉力開始朝著少年那略顯單薄的身形凝聚而去。

只閃瞬間——

煉氣期,破境!築基期,接連破境!築基期巔峰!

似是仍舊不滿足,只眨眼的功夫,縈繞在淳於淮身周的氣息,便直接突破了築基境界巔峰!

一層朦朧的明黃色虛光籠罩在了淳於淮的身形輪廓上。

少年的腦後,似乎又一層光暈環繞。

淳於淮自始至終負在身後的手高高揚起,直接將那一輪光暈摘下。

似虛似實的靈光在淳於淮的掌心凝聚,等少年手腕一抖,華光進去的時候,一柄紙扇被淳於淮握在手上!

扇骨非金非玉,純白的扇面邊沿以紫金蠶絲標著雲篆雷紋,扇面上,則是一道道符箓首尾勾連著,化作一條條符箓鎖鏈,或急或徐,或工整,或疏狂。

乍看去時,恍若是漫天的狂風暴雨劈頭蓋臉兜罩下來。

幾乎只是一眼,就教人有著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覺。